季芜菁觉得不太对劲,可不等她再说什么,安铨已经拽着她强行上车。
两个男人一个女人,完全不是对手。
安铨坐在她身边,一直没什么表情。
车子一路开,不知道要开到什么地方去。但一定不能让他开到目的地,不然的话,她大概是插翅难逃。
她是真没有想到,叶家的人还能来这一手。
是想把她卖掉,还是杀人灭口?
她紧抿着唇,侧头看了安铨一眼,他还是一贯的神色,冷冰冰的没什么表情。
季芜菁让自己冷静下来,装作无事的样子,开始与他聊天,“我们这是去哪儿?是叶家那边安排的么?”
“到了你就知道。”他回答的很简短。
车子正在往高速公路去,季芜菁瞧着窗外逐渐荒芜的景,心中忐忑更甚。
眼瞧着远处有一排店面,“我肚子有点疼,想上厕所。”
安铨看了她一眼,季芜菁拧着眉毛,一只手捂着肚子,像是在极力的忍耐,但真的忍不住的样子。
季芜菁拍拍他的手,指了指外面,说:“那边有店铺,停下来我去问问厕所,我实在忍不住了。看架势一时半会也到不了吧?一会要是上了高速,没地方解手,得拉车上。”
“快点快点。”她催促起来,双腿夹紧,看样子是真的憋不住了。
安铨默了几秒,拍了拍司机位置,说:“靠边停车,去问问厕所。”
司机打了转向灯,靠边停车。
安铨跟着季芜菁下车,替她去询问了卫生间。
便利店里有卫生间,季芜菁拿着纸巾赶忙进去,可这边的卫生间的设置,没有地方逃跑,里面连个窗户都没有。
她站在卫生间里,几乎要将手里的纸巾捏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可她仍没有想到任何对策,向店员求救?
似乎就只有这一个办法。
季芜菁上厕所的时候,安铨在便利店里买了些吃的东西。
季芜菁出来就看到他拎着袋子站在大门口,正好这个时候,便利店的店员跑过来要去上厕所,季芜菁抓准时机,一把抓住他。
用口型冲着他说了半天,结果这人傻子一样,“快放手快放手,我要上厕所呢。”
声音惊动了门口的安铨,他转过头,季芜菁便立刻松开了手,快步走过去。
安铨是接受过训练和培训的保镖,能洞悉一切。
他不动声色,等季芜菁走近了,用一双黑深的眼睛仔细盯着她,把零食袋递给她,说:“走吧。”
“嗯。”
她点点头,顺手打开袋子看了一眼,里面全是吃的东西,她又不由的看了安铨一眼。
她在思考,这人是否存在人性。
两人一块朝着车子走过去,季芜菁舔了舔唇,说:“其实我把叶澜盛送回去,就没打算跟他在一起了。这一年多的相处,其实我看到挺多差距的,层次不一样,我这辈子都追不上他。时间再久一点,他肯定也能感觉出来。我还没跟你说过吧,我也是农村出身,家里穷的要命,父母还重男轻女,偏生我就是个女的,日子过的苦,但年纪小傻乎乎的,跟爸妈在一起苦也开心。”
“我觉得像你这样最好,无父无母。我这种有父母跟没父母一样,生下来不在乎做什么要生,家里没钱就卖掉,你说这世上哪儿有这样做父母的,把我卖掉我还不能怪他们,怪了反倒是我心肠坏,我见死不救。”季芜菁说着说着,开始掉眼泪。
她吸了吸鼻子,继续说:“我是运气好,遇上了叶澜盛,不然我这辈子就是个小姐。哪儿会有今天这样的好日子。安铨,你说穷人是不是就该去死,没福气,也没有运气。”
安铨没有答话,他只是低头看了她一眼。
到了车边,他拉开门,扶她上车。
季芜菁眼泪汪汪的看他一眼,什么也没说,上了车。
很快车子就开上了高速公路,季芜菁心里挺绝望的,人家也是奉命行事,又怎么会来可怜她?
在高速上开了一段后,又下了高速,但车子一直没往市区去,越开越偏僻,还上了盘山公路。
季芜菁这会一句话都没有再问,她大概率已经知道结果了。
车子停在村落里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
这个时间点,村子里格外的安静,村子不算大,但真的很偏僻,零星灯火,车子停在一户人家的院子里,这家院子还挺大,沏了围墙。
看房子盖的也还不错。
听到动静,大门开了。
安铨对季芜菁说:“下车吧。”
季芜菁没动,前面司机先下车去打招呼。
“告诉我事实,你们是打算让我永远住在这里,对不对?”
安铨说:“这户人家还不错,有几个钱,男人年纪跟你一般大。”
季芜菁吞了口口水,“然后呢?”
“你在这里生活,不会很差,只要你能安安心心给别人当老婆,不会亏待你。”
季芜菁轻笑出声,“这就是那边给的安排?”
安铨按照原话,说:“符合你的身份。”
“如果我不呢?”
“没有不这个选项。”
“我不会跑么?”
“人家花了钱,你怎么跑?”安铨扬了扬下巴,说:“下车吧。这里很安全,不会有人找得到你。”
季芜菁没动,她笑了一下,说:“其实你把我杀了也行,抛尸荒野,说不定一辈子都不会有人发现。死了不是更好?”
安铨没说话。
季芜菁说:“真的,我现在下车,我怕这家人当天晚上就得办丧事儿,真的不吉利。我已经很苦了,我不想害了别人。要不,你就把我丢山里,自生自灭也行。”
“山高皇帝远,你在这里做了什么,谁会知道?”那边已经有人过来,大概是等不及了。
季芜菁一把握住安铨的手,这一刻只有安铨改变主意,她才有活路。
她紧紧抓着他的手,说:“安铨,安铨,这一路你都那么照顾我,看在这几日相处的份上,别让我死的太难看可以么?我自己去买药,我自杀,到时候你帮我收个尸,找个好一点的地方把我埋掉。我手头上还有些钱,那些钱我全部都给你,可以么?”
这时候,车门要从外面拉开。
季芜菁就差哭出来了,她握着安铨的手特别的紧,指甲都嵌进肉里了。
安铨扣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扯,就把她的手拉开了,“我不可以擅作主张。”
季芜菁一下子泄了气,眼泪也就跟着掉下来。
车门打开,外面的村妇搓着手,用方言说了句什么,随即便一把抓住了季芜菁的手腕,把她从车上拉了下去。
把她拉到灯光下面,仔细打量,像是在看一件商品,一边看还一边啧啧出声,大概是十分满意。
季芜菁这样的,在这里算是上上上等货了。
死皮嫩肉,只有他们这样的人家能买得起。
村妇拉着她进了屋子,屋子里坐着几个人,季芜菁扫了一眼,就瞧见了最年轻的那个,背对着这边,看都不看一眼。
有人抓了他一把,喊了句话,季芜菁听不懂,但大致上意思应该是让他瞧一瞧。
那人不情不愿回头,眼睛落在她身上,然后发直了。
季芜菁面无表情的站着。
送他们来的司机先走了,安铨表示要在这里留两天。
他们是准备办喜酒的,所以并没有立刻把季芜菁拉进房间里,让两人当即洞房。
这房子盖的挺好,屋内瞧着也像是专门装修过,但都很土气。
他们的待遇确实不错,季芜菁住的是新房,在二楼。
由她‘未来丈夫’带过去。
进了房间,那男人做了自我介绍,“我叫吴轮,轮子的轮。”
季芜菁没反应,自顾自的走到床边坐下来。
“你应该知道我是怎么来的,所以没有必要跟我做这种自我介绍,我不会记住。”
吴轮有些尴尬,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退了出去,想了想又回来,说:“那柜子里有衣服可以换洗,都是干净洗过晒过的。”
季芜菁低着头,没回应。
吴轮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到了楼下,一家子都是欢欢喜喜的,正在张罗着办喜酒的事儿。
安铨上楼,吴轮看了他一眼,脑子里有很多问题想问,但又不知道该怎么问。
安铨没同他说话,直接上了楼,推开房门,同季芜菁待在一个屋子里。
大概是怕她在这里自杀。
季芜菁看了他一眼,说:“人都送到这里了,你还管什么?”
他不答话,就站在门边,像个门神一样。
“哼,我到这里,难道还跑得出去?总不至于,你也要在这里待一辈子吧?”
他仍是不做声。
只能说,安铨非常敬业,上头下达的命令,他是百分百的完成任务,没有半点人情可讲。
所以,季芜菁在他跟前卖惨一点用都没有。
夜里,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安铨没去他们准备的房间,而是守在门口。
里头只要有一点动静,他就会进来看。
这里是二楼,房间有窗户,从这里跳下去想死也不是难事儿。
一个晚上,安铨进出了五六回。
季芜菁觉得他还蛮好笑,后半夜的时候,就直接开灯,让他进来坐着。
两人大眼瞪小眼,季芜菁靠坐在床头,说:“一个人真想死的时候,你拦不住。”
安铨难得开了金口,“为什么非要死?”
“我是从这样的村子里走出去的,你认为我会甘愿留在这里?给这家人当生育工具?要我在这里一辈子,还不如死了算了。”
“好死不如赖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