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扫了眼门牌号,抬手敲门。
“吱嘎”一声,破旧木门并未上锁。
随着岑浪敲门的动作,木门朝里漏出一条缝隙,仿佛是随意默许外人进入。
岑浪停顿两秒,继而伸手缓缓推开木门,迈过门槛走进去。
一间空阔而不算敞亮的平房小院,晦黯阴潮,四周堆着柴火与废铁,墙体湿裂,渗弥锈铁的腥气,白墙下沉至茶褐色,处处裹叠家徒四壁的颓败与荒凉。
他穿过院子,扭开门把手走进唯一有可能住人的对面房间。
恶臭熏天的气味下一刻紧扑而来。
岑浪皱深眉骨,在鼻端嫌恶地扇扬两下,隐忍着此刻极为不适的酒臭味与男人身上浑浊的酸臭气,淡漠撩眼掠了一圈。
“哟,这不是壹浪太子爷么。”
徐嘉志一脸堕落相,斜躺在脏污秽垢的深色沙发上,不屑一笑,
“我这破地方也能找着,还真是难为你。”
岑浪对他的阴阳怪调丝毫不见恼,一脚踢开地上的啤酒易拉罐空瓶,从旁侧拎过来一把木椅,从容镇定地坐在他对面。
即便坐着,他的语句仍然凝落居高睥睨的优雅气势,轻飘戏谑了声:
“怎么,离开哥哥的襁褓这么惨呢。”
“去你妈的!”徐嘉志还是那么没长进,还是会因为徐嘉合而被轻易激怒,起身就要对岑浪动手,却被岑浪反手一棍直接怼杵在沙发上动弹不得。
只能无效咆叫:“你他娘有屁快放!”
岑浪反倒不急,慢悠悠地抬棍贴在他脸上敲了敲,眼梢勾着一抹痞贵感,
“嘴这么脏,记吃不记打是吧?”
大抵想起上一回挨打又被关进去的经历,他明显收了下动作,面色憎恶发怒,洋相丑态,厉声命令他:“滚出老子家!”
岑浪当然不怵他,收起随手捡来的木棍立在身前,双手撑在上面,懒痞歪头。
“滚之前,还想问你一句,”他挑眼看着对面虚张声势的男人,直入主题,
“这些年你威胁徐嘉合,从他那里一次又一次伸手要钱,让他不得不有求必应的理由是什么?”
这是他翻阅时眉最初为徐嘉合辩护财产案的卷宗时,发现的一个重要隐藏点。
银行流水记录做不了假,徐嘉合这些年前前后后确实没少给徐嘉志的账户上打钱,每一笔都数额不菲。
但这不是重点。
岑浪觉察到的重点是,徐嘉合突然开始给徐嘉志打钱的时间,是十二年前。
十二年前,
这不得不让他做个联想,
因为那不远不近,刚好就是夏婕大二被人迷奸并散播裸照的时间点。
“谁威胁他了,那他妈是他徐嘉合自己做贼心虚,他自己心里头亏得慌——”
“他为什么心虚?”
岑浪迅速按住他话句里不慎侧漏的这个争议词,视线冷锐,又一次逼问,
“你又是怎么知道,他做了贼?”
绝不留给徐嘉志缓神的机会,他佯作语调轻浮,神色持疑,嗤笑激将:
“不会是你玩污蔑造谣那套吧?”
“放屁,老子当然是有证据!”徐嘉志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啐了口,大骂,
“你以为他徐嘉合是什么好鸟?是,我是爱喝爱赌混吃等死,但至少我没害过人。”
“徐嘉合那个伪君子,表面装得一副人模狗样,还什么狗屁的慈善家,你知道他对他老婆干过什么龌龊事吗?”
他似乎越说越来劲儿,“当年要不是他下药强奸,还拍了夏婕的裸照散到她学校,就他小学毕业那副文盲样能娶上艺术系女神?我呸!”
果然。
岑浪赌对了。
最后一项证据就在徐嘉志手里。
他眉尾轻动,虚眯着眼逼住徐嘉志,不咸不淡地问了句:“你亲眼所见?”
“那当然。”徐嘉志冷冷一笑,“当年我在外面欠了赌债,摸进他家想偷点钱,拿了钱正要走,结果好巧不巧碰上他带夏婕回来,甚至他都等不及回屋,在客厅里就跟条公狗一样在人家姑娘身上发情。”
岑浪锁紧眉,敛起方才吊儿郎当的模样,沉下嗓音问他:“证据呢。”
徐嘉志听到这话,突然默了下,转身又躺了回去,半晌道:“给徐嘉合了。”
岑浪没急着开口,略微思考了几秒,
“你把证据给他,他答应保你出来,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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