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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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越起身,上前几步扶起白起,笑道:“有廷尉此言,朕就放心了,你我君臣对谈不必隐瞒,对有些人,朕还有话说。”

白起应是。

白起退走之后,姬越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张异,见他笔下墨珠滴落,在竹简上滴成一滩,就知道他也惊住了,不由大笑出声,道:“不知太史令准备如何记今日之事?”

张异怔怔看了一眼姬越,甚至连礼节都忘记了,醒觉之后连忙低头下拜,犹豫片刻,只道:“臣如实记。”

姬越笑了,几步走到张异面前,俯身抬手,把他的脸抬了起来,看着他的眼睛,低声说道:“不会记朕有妇人之癖吧?”

张异下意识地避开了姬越的视线,垂着眼睛道:“君上若有,臣如实记,君上若无,臣也如实记。”

姬越收回手,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没意思,很没意思。”

张异低着头没有回话,耳朵却红了个尖尖。

白起之后,又有几个官员来奏报事务,却没有一个敢像白起那样直接问的,姬越仍旧是公事公办的态度,唯有见窦英欲言又止时直截了当地告知原委,她本来以为窦英也要惊讶一下,但窦英只是怔愣片刻就跪倒在地,发狠道:“请陛下给臣两千兵马,臣去为陛下屠光所有知情之人!然后臣再以死谢罪!”

张异毫不犹豫地把窦英原话记下。

姬越看了看窦英,倒是没想到一个粟官能有这样的胆识与狠劲,她对窦英是很满意的,笑了笑,只道:“有臣如此,朕不需要做这种事情。”

窦英再三叩首,只道:“其余臣子也就罢了,儒生会出乱子,臣愿去担杀儒之罪名!”

姬越原本想好了这事让谁去办,但见窦英这样忠诚,还是有几分舒心,安抚地又说了几句,才把窦英稳住了,就在这时,曹cao和魏灼一起到了,魏灼一向衣冠整齐的人这会儿头发都急得没梳理好,刚一进殿就急急忙忙地说道:“陛下容臣禀……”

姬越让窦英退下,又重复了一遍先前的解释。

魏灼惊住了,曹cao也没好到哪里去,好在两人不像窦英和白起那样单独面对,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情绪稳定了下来。

姬越倒也不嫌累,她知道,敢在这时向她问询的都是真正的心腹,说开了也就好了,原本魏灼是不在她预料范围的,今日能来,她倒是颇为高兴。

樊春的一天

姬越没有隐瞒性别的意思了,很多人如在梦中。

除去对事情本身感到猝不及防,大部分人都是立刻权衡利弊,从朝堂局势分析到民心所向,一通分析下来……发现自己明天还得去上朝。

早在去年朝会就是两日一朝了,不少较为忙碌的官署甚至一天要跑两趟明光宫。

事实上别说康王在世,哪怕先皇还有儿子活着,哪怕先皇之子成年了,脑子没问题,恐怕支持他的人都不会多,首先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兵权,武卒之外,姬越招募奴军,征兵柔然,这些军队如今花销的全是姬越抄没士族得来的银钱,是不可能转投的,尤其是奴军,他们属于死忠中的死忠。

其次是官员,哪怕如今的官员质量比士族独大时差了不止一星半点,但这些人完全是吃了士族倒台的红利,天然就被放在了士族的对立面,托庇在姬越的羽翼下,哪怕姬越反手一刀宰去不少贪贿的寒门官员,也没有几个还想继续当官的人吃饱了撑的反水。

第三是民心,这是最虚无缥缈的东西,但不能说不重要,百姓记仇也记恩,姬越对官员甚至能称得上残暴了,但百姓得了良田,罪犯渐少,还有不少被盗童鬼祸害的人家得到了公正判决,对一个皇帝来说,够了。

比较出乎姬越意料的是,这一次儒生没跳。

也不是都安静如鸡,也有人愤怒不已,多方游说拉拢朝臣未果,意图挂冠而去的就有好几个,在姬越把这些人抓回来关进狱中之后,儒生后续的反应很令姬越失望,这些人甚至都没能组织起一场有规模的反叛,她看好的几个激进儒生官员有两个默默做事,和其他人断绝联系,还有两个自残辞官,剩下一个很有名气的大儒在狱中撞墙自杀。

这和姬越想象的根本不一样!

没有姬越想象得杀个血流成河的景象,她把人命看得太轻,事实证明大部分的人都是惜命的。

儒生的脖子也没有比其他人更硬一些。

十二月中旬,姬越命凤翎卫出京巡查,说是巡查,实际上就是抓人,抓她一早就列下名单的贪官污吏,共计四百一十二人,个个罪证确凿,空出来的官位由下级官员暂代。

同年,姬越设立廉洁司,督察天下官员,并更改晋律,将官员贪贿列为连坐之罪,在此之前犯案的官员不算在内,自律法实行之日起,后续贪污受贿除本人五马分尸之外,连坐到家人,不论男女一并罚去苦役终身。

在众人看来,这一条倒算不上苛刻,因为真正苛刻的连坐之罪后面通常会带一句“遇赦不赦”,也就是说遇到君王大赦小赦也不会赦免,这才是真正的一辈子都无望了,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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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越不是没想到这一条,而是她压根没想过赦。

君王大赦天下,意在对犯人既往不咎,让他们重新做人,是一件大恩典,只有在皇帝遇到大喜事,或是百姓遭难,天灾人祸时大赦,以安定民心,姬岂从三十掌权起,一辈子大赦过十二次,很多犯人做个年苦役都是顶天了,毕竟能犯遇赦不赦罪的犯人是少数。

姬越从登基起就没大赦过,朝臣也忘记了,毕竟这位陛下是逼宫篡位,不算光彩,后来改年号也没大赦,因为转头就和士族对上了,大家都忙,谁还记得赦不赦的一点小事,现在添新法了,众人不论有没有私心的,都像是有志一同想起来了,试探性上书,请姬越大赦天下。

姬越把奏牍放在一边,过了两天都没回复,这下上书的人明白了,再也不上了。

伴君如伴虎,还是一头杀人成性的猛虎,谁敢去捋虎须。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天子近臣,一步登天。

韩和已经不用每天去明光宫给姬越念奏牍了,廉洁司品阶不入九卿之流,但实际权力极大,很多官员见了他如同猫见老虎,他这个人是很有几分眼力的,一般的小贪小贿只要圆上了,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旦查到大鱼,咬死了都不会松口,他的能力一般,但对权势的渴望胜过一切,不肯让姬越失望。

除此之外,他还抱着一点小小的奢望,哪怕官媒踏破了他的院子,以往够不上的贵女纷纷垂青于他,韩和也还是没娶妻,他准备定个小目标,守身到三十岁。

这样万一陛下什么时候起了心思要召幸他,能给陛下落个清白身子,他虽然和好几个士族贵女搞过暧昧,但事情没成之前从不让她们近身,甚至为了名声,他好大个人了,从来都没有进过女闾,还是个童男子。

韩和对着镜子照见自己一张似玉的容颜,有悲有喜,悲的是这张脸承宠是够了,可陛下要是只喜欢他的脸,以色侍君,能得几时好?喜的是陛下若是真能幸他一回,岂不是他三生修来的福气。

韩阙是一早知道姬越身份的,对于韩和的想法他非常支持,甚至觉得十拿九稳了,毕竟以韩和这样的头脑,都能把廉洁司这样重要的职务交给他,不是有意照拂是什么?

同是侍读出身,魏悬就想得很少。

开春没多久姬越就添了个新侍读,魏悬一个人忙不过来,新来的这位侍读也是上士族出身,名叫樊春,字燕飞,今年刚满十八岁,有些多话,但比韩和好相处一些,没过多久就和魏悬混得熟了。

樊春来得十分忐忑,他的家族不属于那种完全没有过错的清白士族,上次清洗就死了叔叔一家,没过多久又被廉洁司查了两个堂兄,至今人在狱里,生死不知,他能被选中作为侍读,全家都对他寄予了厚望,但来到这里之后,他觉得这和他想象的情形有些不同。

天子是女君,很多事情就和以往不一样了,以往众人对姬越只有畏惧,现在则多了几分微妙的揣测,比如有人猜测姜君失宠,韩和因宠上位,还有人猜测陛下口味独树一帜,不爱脂粉美郎,喜爱黑壮廷尉,更有人猜想陛下可能也喜欢赵易魏灼那样更有风韵的俊美中年,总之但凡近臣,都蒙上了一层暧昧的色彩。

这是难以避免的,也没人敢把这话拿出来说,不管口味如何,宠爱哪个,姬越的手段是摆在那里的,甚至有不少人背地里的揣测没有一点恶意,是认真地在考虑姬越的口味,毕竟女君和正常君王不同,外戚至少隔了一层,直接宠幸臣子却会导致各种后果,要是大家都貌丑也就算了,重点是哪怕寒门子弟长相都没有丑的,士族官员更是个个美貌啊!

姬越要添侍读时,各家堪称明争暗斗,但这不代表是把最好的送到姬越面前来,而是把最貌美的送来了,樊春正是娶妇之年,因为这个也给耽搁了。

对于这种暗地里的争锋,姬越理都不想理,过了年开春她年已十五,但完全没有情爱上的期待,所谓情爱,不过是一段时间的喜爱,也就是后宫俗称的兴头,兴头过上个月,新鲜感一去,新人成旧人,也就泯然众妃了,她对自家父皇的这种喜新厌旧没有什么想法,满桌珍馐谁能只尝一口?

可她现在没有那个想法。

就算日后得封几个妃嫔,那也是日后的事情,姬越对男人的要求不高,美貌懂事就够了,最好能通点政事,和她说得上话,再多就没有了,更没有什么文臣武将雨露均沾的想法,把朝堂变成后宫,先武帝都不敢这么玩。

樊春来时被耳提面命了好几天,左不过是些承宠时的规矩,还是专门找的那种伺候过宫妃的老嬷嬷,最重要的是听话,听一句做一句,未经允许不能动,不能抱着半点亵渎的想法,要时刻记得自己是在伺候君王,如果能有幸被留在榻上,要装睡,呼吸轻微,不能发出太大的声响打扰陛下睡眠……诸多要命的细节听得樊春脑袋都大了一圈。

刚来明光宫,樊春的视线立刻就被成熟美艳的丽夫人给吸引了,美貌如花的少年脸上霎时间红了一片,但想到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心里顿时一阵酸楚,等见到姬越,这种酸楚就更甚了。

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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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高。

士族少年养得比较精细的就和养女儿没什么不同,也是各种保养肌肤和体态,樊春从小泡在养颜汤里长大,吃饭从来都是五分饱,哪怕比姬越大几岁,个头也才堪堪六尺多一些,纤细如同少女,比起他,姬越看上去反而更有英气,一身实打实的帝王威仪震得樊春都傻了。

樊春来时不是没抱着一点旖旎的心态,见到树洞都想蹭一蹭的年纪被送来承宠,不想这些就怪了,但见到姬越后,他什么心思都没有了,连一点反抗的情绪都起不了,甚至有了一种后妃入宫时的悲观想法。

这就是以后要掌控我一生的人,我就要当一辈子的金丝雀了,囚在笼中,囚在掌中,再也不得自由了。

医家孔圣霍去病

王莽已经不是第一次升职了,他刚来的时候主管道路,没过多久道路建设得十分完美,姬越就升了他的官,让他去接受没建完的砖瓦楼兰城,因为查实前任有贪污行为,王莽得罪了一批人,但没过多久,这些人的脑袋就在楼兰城中最大的集会地被割掉了。

随后王莽连升三级,一直做到了楼兰郡丞,只在原定的楼兰郡守之下。

王莽的道德水准很高,除了做人有一点刚直,做事太苛求完美之外,没有太大的毛病,有不少人自认君子,和他交往,往往没过多久就会自惭形秽。

多好一个人啊,除了有点倒霉,走到哪里都下雨,但这一点在沙漠绿洲里也不算坏处,王莽对于自己的这项技能……有点无奈,但还是听从了郡守的建议,只要有空就不在楼兰城里待着,尽量在绿洲边缘处转悠,方便植树造林。

楼兰的绿洲在退化,这是姬越一早就发现的,古籍里的楼兰绿洲占地面积是现在的两倍有余,她是要把楼兰当成重要中转站的,这样下去过不了几代,绿洲变沙漠,楼兰也等于废了,所以很多士卒不cao练的时候就去种树。

王莽来了之后,树木的成活率大大上升了,从以前的被动防守到稍稍反攻沙漠带,王莽功不可没。

虽然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还能这么用。

姬越对王莽十分满意,已经准备什么时候找个机会升迁了无功无过的郡守,让王莽来主理楼兰事宜,她可以学着一点,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想法,她现在也不想着把人往曲沃放了,曲沃依山傍水,王莽来了再给她把城淹了,实在得不偿失啊。

姬越很忙。

虽然是两日一朝,但每天从各地郡县送来的奏牍数目就不少,天子权柄大而分散,大到定人生死,小到遗财分割,反正就是遇到不能自主的事情都要上报,以前的士族官员还知道什么叫轻重缓急,现在的官员则是决断不了的就呈报上去,哪怕一来一回路上花了不少时间,都比他们自己办得快。

很多人因此沾沾自喜,认为自己这个官员当得还不错,这纯属错觉,姬越心里是有一笔账的,谁能力出众,谁平庸无能,她都记得很清楚。

到底还是无人可用。

金台虽然不错,但姬越想要大批量的人才,距离上次抽了两个水师将军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姬越琢磨着等到下一次抽人就不这么随意了,头一个要抽和狄仁杰类似的教育人才,说实话,姬越遗憾过金台上没有孔子给她抽,儒学虽然不符她心意,但对孔子本身的教育观念她还是比较认同。

第二个,姬越想了很久,决定抽一个有本事的医工。

医者贱业,基本上没什么人会重视,她本不该有这样的想法,但就姬越自己的判断来看,一个精通药理的神医重要性不亚于能征善战的将军,她想抽医工也不是打算留着自用,而是准备随军开办医工营,虽然有些无奈,但晋国是个强国不假,那些名医……姬越觉得水分还是很大的。

金台留名的医者比水师将军都要少,只有一掌之数,姬越对医工这个行业了解不多,在仔细对比过意图给曹cao开瓢的华佗,似乎更精内科疾病的孙思邈之后,目光却忽然落在了比两人生卒年要早上许多,至今魂力强盛,光彩熠熠的一个名叫霍去病的人名上。

按照晋人的习惯,家族是做什么行当的,通常会体现在给孩子取名上,士族取雅字,寒门起振字,普通百姓多取一些诸如“富贵”“满仓”的吉利名,霍去病这样的名字十分符合一个医药世家的取名习惯,虽然没有简介,但没有简介在姬越这里也不算是坏事,她身边最得用的曹cao白起和媚娘都是没有简介的,姬越之前不知道金台上显示的名字光芒不同代表着神魂强弱之分,经小v提醒过后,再三对比了一下几名医者的光芒,最后决定抽霍去病。

作为年代最早,光芒最盛的医者,姬越感觉这个霍去病在蓝星历史上说不准就是医家孔圣级别的人物,抽了不亏。

可惜时空能源还要再积蓄两三个月左右。

上一批抽来的两名水师将军,郑成功正在安享一个珍贵的童年,姬越也不去管他,反正只要想出人头地,到最后还是要落到她手里来,另外一个戚继光却很为水师将军争气,在观察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很快和被姬越派去江南的魏雍搭上了线,通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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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钱家人更娴熟的水战技巧,没过多久就将钱家人一网打尽。

这个人似乎还有一些改造海船的本事,姬越不止一次看到他在画图纸乃至亲自上手改造战船,而且很有几分门道。

魏雍不是贪功之人,收拾了一下江南的后续就带着钱家人的图纸上路回京了,给姬越的奏牍中还不忘替戚继光请功,却也如实提及了这位义士身份可能有异,并不因为两人的私交而隐瞒。

姬越对魏雍大体是满意的,又等了小半个月,魏雍带着戚继光返回曲沃,她做的头一件事就是给魏雍升官,从执掌宫禁的中郎将平调去了守边三军之中的镇西军,说是平调,但守边军队一向是比其余军队地位高些的,中郎将执掌宫禁,名义上管辖八千多人,实际上这些人只听姬越调遣,到了镇西军,他手里就有了实打实的一万人马。

京都繁华,也好升迁,但男儿志在四方,没有沉溺安乐的道理,魏雍毫不犹豫领职上任,临行之前入了一趟宫,将戚继光一并带了去,也算是完成了人才的交接。

皇帝是男是女,对魏雍来说并不重要,戚继光也是如此想,从海上到京都路程漫长,足以让他看清楚很多事情,天子是女君并不影响社稷民生,百姓安居乐业,军队固若金汤,官员不敢言语,一切井然有序,还要什么自行车。

魏雍再次见到姬越时,整个人都黑了一个度,也壮实了不少,姬越看他眼熟,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差不多就和白起一个颜色了。

魏雍毫无异色地奏报了江南事宜,姬越点点头,说道:“卿这一趟辛苦了。”

魏雍连忙称不敢,又拉了戚继光一把,只道:“陛下,这位戚兄弟精通水战,此行助雍良多,如果不是他,钱家的事情也没那么快了结。”

姬越目光转向戚继光,晋国有水军的概念,只是人数不足五千,基本上和正常兵制差不多,渔民自青壮期起,每年要在禁渔期集中cao练,一旦有战事就地募兵,但凡四十岁以下渔民都会被强制征发,之所以是四十岁,是考虑到渔民老得快,很多过了四十岁的老渔民已经很难适应兵卒生活。

这种水军就是样子货,姬越想要组建的是一支真正能够漂洋过海的强大水军,但戚继光不是等了一辈子明君的周老先生,姬越没和他透底,只是安排他去招募渔民从军,发给钱粮工匠,一副甩手掌柜的架势。

戚继光只是愣了一下,就将此事接了。

魏雍也被姬越的果断给惊了惊,陛下这是太信任他的眼光,还是一眼看出戚兄弟是人才?

从宫中走出来不久,魏雍不好意思地表示自己要回家一趟,戚继光没有去打扰别人一家团聚的意思,只说没来过京都,想四处走走看看,魏雍回家心切,交代了几句就先走一步,戚继光则是真的四处走走看看。

魏雍年纪轻轻身处高位,好也不好,好的是做人做到意气风发,走到哪儿都带着风,也有坏处,上士族郎君圈子他进不去,次等一些的圈子他不想去,极少有朋友往来,戚继光年纪不算太大,又有许多见识,魏雍和他相处起来很是舒心,连带着就说了许多事情。

为人臣子,总是盼望天子圣明,戚继光也盼望过,但从未真正感受过,反倒是人死之后又重活一遍,却将从未经历过的事情都经历了一遍。

戚继光走在街上,见到孩童闹市嬉耍,少年蹴鞠欢笑而过,百姓提篮买菜,面容有光,对比起记忆里那些灰白的泛着苦色的一张张脸,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他是三朝老臣,自嘉靖到万历,可哪怕张阁老在时,都没见过这样的情景。

为臣者不该议君,但戚继光还是觉得嘉靖皇帝和万历皇帝加在一起,都没有……罢了,这两人加在一起,无非还是一个昏君。

渐渐的,戚继光的脚步变得轻快了起来,他如今是真正身处在这个盛世王朝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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