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轻人叫嚣得更厉害:
“姓左的,你刚才不还说要打我脸吗,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实锤,结果就是放了一段自打脸面的监控录像!说话要讲证据,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录像里的女人是温霏小姐?就凭你是个三心二意的渣男?”
被他骂成是渣男的左愈笑了,笑得漫不经心。他对着叫嚣的年轻人摇了摇手指,淡淡道:
“你别急,我当然有证据。宋助理,你来告诉这位先生吧。”在年轻人胸有成竹夹带着不屑的注视下,宋助理含笑走到人前,从左愈手里恭敬地接过话筒,清了清嗓子,用温和礼貌的声音道:
“刚才的监控录像绝对做不了假,那是得到官方认可的案件证据。大家也都看到,三年前在天台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到一个细节,录像里的少女不小心摔在了天台的地上,她的指甲,抠进了水泥地里——”
宋助理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年轻人轻蔑的声音打断:
“对,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看着身边左愈气定神闲的模样,我忽然为台下这人感到不幸。当左愈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就说明有人要倒大霉了。
宋助理笑得仍旧彬彬有礼,他毫不介意自己的话被打断,好脾气地接着道:
“少女的指甲抠进水泥地里的时候,在那个地方留下了自体残留物。而通过对残留物的化验,可以得到残留物主人的dna。”
dna这三个字母,没有哪个现代人不明白这代表了什么。这代表,如果真的能从残留物中取得dna,那扑朔迷离的案情,终于可以一锤定音。
台下的年轻人不敢置信地大叫起来:
“dna是谁的?是温潇的吧!那不可能是温霏小姐的,绝对不可能!”
原来的笃定和坚信已经从他脸上彻底消失,再也没有痕迹,留下的只有惶恐和畏惧。
他畏惧的是真相,因为他终于明白,他所以为的,很有可能并不是真相。
“这是警/方的化验结果,从指甲残留物里提取的dna和温霏相符,和温潇不相符。”
大庭广众下,宋助理平稳地说出结果。
台下顿时嘈杂起来,就像开了锅。
“我就知道,我早就说过那个温霏表现得太假了嘛!哪有人能那么完美无瑕?表现得越完美的人,身上的秘密就越肮脏!”
纷乱之中,我听到某个激动的声音。
闻言,我却只是无奈,感到人心的冷酷。在温霏得势的时候,这些对她抱有怀疑的人,为什么只是锦上添花的恭维她,对我这个罪人落井下石?
“不可能,不可能!”
方才的年轻人忽然像疯了一样,和守在台下的左氏保镖撕扯起来,没想到,看似只是一个白斩鸡的他激动之下力气还挺大,身强力壮的保镖都差点没拦住他。
“一定是你们做了手脚!温霏小姐,她是我的女神!她不可能做这样的事!她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她善良纯洁!左愈,你不能仗着你有势力,就为所欲为!”
这个可怜又可恨的人泪流满面,双眼赤红,那副歇斯底里的样子让人望而生畏。这个可怜又可恨的人泪流满面,双眼赤红,那副歇斯底里的样子让人望而生畏。
比起崩溃的他,左愈仍旧从容不迫,他那该死的优雅强大,让所有人侧目。
“证据都摆在眼前,你还不相信,我怜悯你。”
居高临下的磁性嗓音让在场的人都平静下来,停止议论,左愈却心不在焉,仿佛对他叫嚣着的青年只是一个不值得他在意的小人物。他淡漠又笃定,再容不下任何质疑:
“我今天展现的这些证据,全都经过官方认证。谁不相信,不仅在质疑我,也是在质疑真正的理性机构。
想想看,你们这些年之所以一直相信温霏是好人,温潇是罪人,是因为你们看到了确凿的证据?不,你们相信,只是相信温氏的说法,相信我当初的判断。”
说到这里,左愈完美的神情终于出现了裂缝。头一次,在大庭广众下,他表现出了脆弱的痛苦,几乎未加掩饰。他将目光转向我,凝视着我道:
“现在,我才知道,我当初错了,错得离谱。我的错,温氏的谎言,葬送的是一个无辜女人的光明未来。”
他说得一点也没错。
三年牢狱,毁掉了什么?
那是我的人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