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辜民痛得咬住腮帮子,转过脸假笑,我敬。
一圈人敬完,章辜民醉得头晕脑胀,饭没吃几口,窝沙发里,单手撑着脸,郁闷至极。
心里骂娘骂了一万句,脸上还得摆出笑。
白玉萝在旁边盯着,一滴酒都不许他落下。
他手都伤成这样了,她还逼着他灌酒。真他妈的最毒妇人心。
他心里想着谁,这人就正好出现,白玉萝从沙发后绕过来,手里拿着小酒杯,喝了半杯,上面还留着她的红唇印。
她大概也是喝醉了,额头鼻尖下巴泛起晕红,让他往里挪挪,挨着坐下。
她的开叉旗袍不高,到膝盖处,此时伸出腿在沙发上半躺下,将他逼到角落里。
她脱了鞋,薄薄的一层丝袜,透出她细腻白嫩的肌肤来,双腿搭在一起,手枕着下巴,歪着脑袋看他,醉眼迷离:章辜民,你以前不是很神气吗,你现在倒是神气一个让我瞧瞧。
他撇开脸。
她笑着踹了他一脚,正好踹到左手臂上,章辜民愤怒地回眸瞪她,白玉萝,你别太过分,我愿意替你办事没错,但我不是你的一条狗。
她撑起身子,懒洋洋地说:话别说得太早,万一你愿意给我当狗呢。
章辜民站起来。
白玉萝:坐下。
章辜民气得冒火,急促喘着气,最终还是重新坐下。
白玉萝笑:你瞧,多听话。
他狠辣目光剜过去。她已经醉得闭上眼,手里的酒杯作势就要跌倒。章辜民下意识上前接过她的酒杯,瞥了眼,她已经贴着沙发睡着。
章辜民闷着脑袋,眼睛盯着手里的酒杯。今晚他已经喝得想吐,多一口都嫌恶心,现在不知怎地,忽地想要再尝一口她杯里的酒。
许久,章辜民颤颤巍巍贴着杯沿边鲜红的红唇印,将白玉萝喝剩的半杯酒一饮而尽。
傅抱青走出来,正好将章辜民喝酒的样子收入眼底。
少年眼中敌意更甚,他脱下自己的大衣外套,刚好将蜷在一团的白玉萝盖住,他走到章辜民跟前,学了白玉萝的习惯,喜欢用鞋尖踢人,二爷,让个地,我来守着少夫人就好,不劳烦您了。
章辜民往后一仰,手里把玩喝空的酒杯。本来是要走的,现在不想走了,他声线低沉,慢吞吞吐出两个字:不让。
傅抱青蹙紧眉头,拿章辜民没辙,不想吵醒白玉萝,在屋里转了一圈,最终搬个小矮凳挨着沙发坐下,与章辜民对立而坐。
章辜民笑了笑,小子,你是不是喜欢这个小寡妇
傅抱青想都没想,你不也一样吗
章辜民先是一愣,而后扬起嘲讽的笑容:我当然不一样。
傅抱青扫了眼已经睡着的白玉萝,目光重新探到章辜民身上,不管是不是一样,都不要紧,横竖有我在这守着,墙厚得很,你就是想爬也爬不进来。
章辜民站起来往外走,蠢货。
傅抱青喊住他:二爷。
章辜民回过头,半明半暗的光线中,少年漂亮的五官上,神情诡异,像是一只刚开始捕猎的猎豹,漫无目的四处乱撞,只要见到活物,扑上去就是一口咬。
他直勾勾地瞪着他,一字一字说:丑话说在前头,谁要敢跟我抢,我就杀了谁,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第44章
章辜民先是一愣,而后勾唇笑了笑。
与少年清冽直接的凶狠不同,章辜民的狠,藏在骨子里,像是漠北的风,风里掺了沙,簌簌地往人身上扑,风绞喉,沙堵鼻,四平八稳的包围,躲都躲不开。
傅抱青没想到他会重新走回来,章辜民卸了手里的枪,往他掌心一拍,嘚瑟劲十足:来,你不是要杀人吗,现在就毙了我。
傅抱青好不容易扮回狠,持续不到一分钟,就被人碾了下来,他心里不服气,想不到其他的说辞,顺着给自己台阶下,恨恨地瞪过去,嘴里嘟嚷:你不是还没抢吗,等你抢了,我一定说到做到。
章辜民无赖笑两声,重新拿回自己的枪,手指勾着枪柄向下,枪身贴着傅抱青的脸拍了几下,就你这样的,能守得住女人吗人都没拿下来,就开始放大话了。
傅抱青两眼瞪圆。
章辜民昂起下巴,包扎严实的左手艰难从袖子底下伸出来,隔空点了点沙发上的白玉萝:像她那样阴险狠毒的女人,谁要抢女子就得温柔似水才讨人喜欢。
不等他说完,傅抱青立马驳道:你懂个屁,再没有比她更讨人喜欢的女子了。
少年习惯了为白玉萝说好话,哪怕是在敌人面前。谁要是说她一句坏话,他第一个不答应。这种习惯埋进肉里,不分场合不分时间,他是她的斗士,随时准备着为她而战。
章辜民也看出来了,他眼中兴致越发浓厚,看傻瓜一样。他没想要和傅抱青结仇,事实上他还挺欣赏傅抱青,这种欣赏来源于往日傅抱青在商战中表现出来的精明。
他以为他是个精明的男人。没想到,原来是个被迷昏头的傻小子。
章辜民收回枪,戴上圆顶软呢帽,不打算继续和傅抱青闹下去。他往门外去,嘴边阴阴地涔出嘲讽笑意,故意撞了撞傅抱青的肩膀,说:你小子太年轻无知,改天二爷带你逛书寓,那里头的姑娘,百花盛放一般,保准你尝完之后,心里再也记不起一个白玉萝。
傅抱青呸地一声,你也不嫌脏。
章辜民已经远走。
傅抱青气鼓鼓地重新在章辜民坐过的地方坐下,他心里全是火,觉得自己刚才不应该太快低头,气势上逊了一截,嫌自己丢人。
还好她没瞧见。
傅抱青深呼吸一口气,做贼一般悄悄地往周围看了看,见旁边无人,小心翼翼地俯上前,半跪在沙发边。
黑暗中白玉萝的轮廓小巧精致,他贴在她的耳朵边,小声地将话送到她梦里:我没尝过其他姑娘,我就想尝你一个。你别看其他人,也别喜欢其他人,他们都不好,就我才是最好的。
他期盼着她在梦里能听到,殊不知已有人将他的小情话传到她耳边。
白刀手里捧着黑皮本,故意将傅抱青昨晚说的话重复一遍念给她听,本来是想看她的反应,结果她只是翻个白眼,嫌弃地瞪他一眼。
白刀大人,你很无聊咧。
白刀嘴角一抽,咳了几声,迅速将话题转移,接下来你准备做什么
白玉萝:章家的权,我已经全部收回来了,但仅仅是收权还不够,我要继续扩张。宿主最大的遗憾,就是当初没有勇气站出来挑梁子,没能继承章鸿泽的遗愿,所以我必须继续将章家发扬光大。
她站起来,对着镜子系好脖颈边的襟扣,镜子里的人肌肤如雪,乌发红唇,笑容自信:既然要做,就要做到极致,做章家第一人没什么意思,做羡城第一人,才值得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