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上死掉的奴隶是没有墓的,一般都是随便挖个浅坑草草埋掉,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山林中的野兽刨出来叼走分食。
张士勇却是个例外,因为他的墓坑是石三挖的,很深。后来陈槐安伤愈返回接梅浩英他们的时候,还特意给他立了一块碑。
树林深处,距离河滩已经很远,漆黑不见五指,张晗娇借着手电筒光线,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腐叶上,沙沙的声响听上去仿佛四周隐藏着许多看不见的鬼魅。
她的心在打鼓,脚步却很坚定,也毫不后悔选择深夜来此。
走了约莫五六分钟,一块刻了字的石头出现在手电筒光线中。
张晗娇停住片刻,深吸口气,上前将墓碑上的落叶全都清理干净,然后从塑料袋里拿出两条烤好的兔腿,又打开一瓶白酒,洒在碑前。
接着,她就那么站在那儿,沉默看着坟茔,似乎正在心里说着什么,亦或者什么都没说。
不知过了多久,她再次吸了口气,开口道:“我不会原谅你,到死都不会!
但是我接受你的道歉,因为是它将先生送到了我身边。
这或许……是你对我所做过的唯一一件好事。
安息吧!早点投胎,下辈子争取做个人。”
说完,她扭头就走,脚步比来时快了许多,也越走越轻松,那些软乎乎的腐叶和湿泥对她再造不成任何困扰。
“美女,这么美好的夜晚,一个人不寂寞吗?”
张晗娇刚走到树林边缘,突然一道轻佻的声音响起,吓了她一跳,待看清面前人的模样,眼眶就红了。
“先生,在外面可千万别这么搭讪姑娘,会被人当成流氓打的。”
陈槐安走上前,“你会打我吗?”
张晗娇一头扑进他怀里,泪流满面:“我想咬你!”
陈槐安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的抱着她。
虽然张晗娇哭的声音越来越大,但他听得出来,这是宣泄,是告别。
这个女人终于彻底放下了黑暗的过去,从今往后,将以一个全新的、轻松的姿态迎接未来人生。
此时此刻,她不需要任何安慰,有陪伴足矣。
足足过了十几分钟,张晗娇才渐渐安静下来,手臂却依然勒得很紧,不肯离开陈槐安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