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茗雪哑然无言,按这花钱速度,这些家底都不够霍霍一年的。
吟霜凑近了她,压低了声音道,“不过没关系呀小姐,要是缺钱了你就再去寻几块玉石,这银子不就来了嘛!”
苏茗雪勾指轻敲了下吟霜的脑袋,“这可不是长久之计,去得多了总有被人发现的一天,到时候仙灵河恐怕就不保了。”
吟霜揉着头,嘟囔着,“哪儿会这么严重,不就是取些石头嘛,那河里有那么多呢……”
“你不懂,你家小姐我能看出哪些是石头内里是玉,可在其他人眼里那些都与普通石头无异,若是被人发现了河中有玉,人们只会尽可能多的把河石挖回去碰运气。你是没见过被过度开采裸露出的丑陋河床,也没见过因为河岸水草植被被毁而被迫迁徙的牧民……”
而这些场景苏茗雪在过去做地质考察时可见得可太多太多了。
苏茗雪拿过吟霜搁在一旁的账本翻了翻,“还是得有除去卖玉石以外的营生。”
寻到了沙羽树,便也就有了解决城北耕地被沙石侵袭的方法,故而苏茗雪只让林一去田里看着点,自己则在商行躲懒。
吟霜在给她温着茶,杨之行在往碟子里剥着花生,祁源……靠在门边当门神。
苏茗雪窝在商行的柜台后头,一粒粒地拈着杨之行剥得花生米往嘴里送,还在手边的一张纸上写写画画。
好友们都在身侧,难得的一派静好。
“我说祁镖头,既然站在门口,你脸上得带点笑才行,板着个脸是要把上门来的客人给吓跑吗?”
苏茗雪边吃边写边喝茶,还不忘找找祁源的茬。
祁源看着只有一个老媪在扫杏叶的空寂街巷,不知道这苏三小姐想让他摆笑脸给谁看。
他在铺子门前站了大半天了,也没见一个上门的客人,铺子里的三人一点不在意,各忙各的。
祁源又站了会儿,那老媪也扫完了落叶,巷子里终于一个人影都不见了,他转过身,突然开口,“我那一千两入股商行的银子……”
他一出声,铺子内的三人全停下了手里的活计,直直望着他。
祁源一时不知自己该问银子能不能拿回来,还是银子何时能开始有收成,就这么在三道专注的目光中突然沉默了。
而此时的苏茗雪三人,心中响起的是同一道声音,完犊子,忘了祁镖头还有一千两股银了。
苏茗雪轻咳了一声打破了满室寂静,“那个,差点忘了,祁镖头入股了我们商行一千两,这趟兄长南下的盈余也该有他的一份,吟霜,快算给祁镖头。”
吟霜应着是,一边拨弄着算盘一边心中垂泪,家里的银子又要少了一笔。
祁源把吟霜递给他的银两妥帖地收进襟袋,对自己这一本万利的买卖很是满意,拿下玄青郡的日程可以提前了。
他转了身继续靠在门前安稳地当他的门神。
巷口突然传来的一阵乐声和人声让他瞬间冷了面色站直了身子,铺子里的三人听到动静也跑到门前朝巷口张望。
一伙人披麻戴孝,撒着纸钱,奏着哀乐,哭声隐隐地向前走来,看这架势,就是直奔他们雪玉商行而来。
好家伙,上回来了个的喜队,这回来了个丧队,跨度着实有些大……
作者有话说:
匆忙赶回家洗澡的祁少主:媳妇儿说我身上臭,达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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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苏茗雪她们几个也是经历过一些风浪的人了, 此时商行门口的四人动作整齐划一地抱着臂,面无表情地冷眼盯着那伙停在自家铺子门前哭丧的人,想看看这伙人又要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原本连个人影也无的银杏巷突然又热闹了, 见又有瓜可吃, 家家户户敞了窗户开了门,这回倒是没人出家门沾晦气, 只一颗颗脑袋探出来猛瞧,
丧队止了哀乐,队伍中走出一个一身缟素被人搀扶着的妇人, 那妇人颇有些姿容,她云鬓微乱,哭哭啼啼地伸手指向苏茗雪几人, 颤着声儿唱戏似地哭道,“你们这伙奸商,卖得都是什么毒物, 我家官人抽了你家的烟丝, 口吐白沫倒地不起,竟……竟就这么去了!”
这戏唱完,妇人又以帕掩面,呜呜咽咽地念叨着自己命苦, 官人正值壮年人就走了, 留了一家老小无人照拂, 自己也跟着去了算了。
苏茗雪心里“咯噔”一下, 人命官司, 怕是没有上次那么好糊弄了。
杨之行作为商行掌柜, 这事自是要由他出面, 他垂了手, 上前一步柔声问那妇人,“夫人节哀,敢问夫人夫家贵姓?何时在我这铺子里买的烟丝?”
杨之行气度温润,又温言软语,眉间微敛着歉意直看向那新寡妇,那妇人被他看得面上竟飞起了霞色,“我……我夫姓胡,是前日里来买的烟丝,昨日点上一抽就……就出事了!”
听了妇人这话,苏茗雪一挑眉,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个时代人死出殡前都要停灵七日,让亲朋好友上门吊唁,那姓胡的才死了一日,这家人就急急地把人塞棺材里出殡了,要说这其中没鬼,傻子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