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茗雪的心砰砰直跳, 小陶的地可千万不能出事, 她这个冬天能不能吃上新鲜蔬菜可就看他的了。
他们跟着农户朝起火处跑去,正遇上拎着空水桶的陶青州, 灰头土脸地迎面奔来。
苏茗雪急忙拉住了他,问道,“小陶, 怎么回事,地里怎么会突然起火了?”
陶青州抹了一把额上不知是跑出来的还是被大火熏出的汗,道, “苏小姐, 祁镖头,是地里的高粱杆不知怎的突然着火了,不说了,我先去打水。”
说完他就着急忙慌地跑远了。
苏茗雪前些时日嘱咐陶青州铺些收割下的高粱杆在田里, 保持土壤温度给刚抽苗的蔬菜防冻, 这田里的高粱杆要是起火了, 那些菜苗岂不是……
这火势看着还挺大, 苏茗雪一下急了, 甩着膀子一路冲刺, 终于接近了起火点。
已经有不少人围在那块, 扑火的扑火, 浇水的浇水,只是着火的高粱杆有些多,而且铺在地头上的高粱杆连成了片,烧成一道长长的火墙,火势一时无法控制。
陶青州的小半片田地就被这火墙拦在了后头,即使绕过火墙,也只看到地头边的部分田地被浓烟笼罩了,瞧不见具体情况,但那火却一反常态的并没有朝田地里蔓延。
火光浓烟混着人声的一片嘈杂中,只听到有人高呼着让大家接力递水桶,节省些来回跑的气力,提高灭火效率。
顺着这声音看去,竟是王伯在组织着农户们传水,他面上沾着黑灰和汗水,看来早就在这忙活开了。
苏茗雪撑着膝盖喘匀了气,无暇顾及其他,随手捡了一块不知谁扔在地上的毯子就也想冲进去帮忙。
祁源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把她拦下,扯过她手中满是脏污的毯子,严肃地盯着她的眼睛,“你别过去,危险,在这等我。”
不等她回答,就转身冲进了热浪滚滚的火场最边沿,只留给苏茗雪一个洒落的背影。
明亮的熊熊烈火晃了她的眼,让她看不清更里头的情况,苏茗雪焦急地等了一阵,火势渐小,终于等到祁源出来。
只见他总是束得一丝不苟的墨发有些散乱,一缕额发垂在脸侧,给那张丰神俊逸的脸平添了一丝稚气,被火熏得有些红的颊边沾着些灰,衣角也被燎得打起了卷,手上拿的毯子不知去向。
这是苏茗雪第一次见到他有些狼狈的样子,心微微抽了一下,她上前急急地问,“怎么样啊?对面什么情况?”
祁源微喘着气,只摇了摇头。
大火最终还是灭了,与其说是被众人合力熄灭的,倒不如说是着火的高粱杆自己烧完了。
围在田间的众人皆是一脸沉重地望向对面,还不时朝陶青州递去同情的目光。
苏茗雪也紧皱着眉,她同大家一样,都估摸着那小半片田地多数是凶多吉少了,就是不知道损失有多大。
浓烟散去,终于能看清对面陶青州的田埂,出乎众人意料,那被火拦了的小半片田地竟安然无恙,火势只烧到了地头,并没有点燃田里铺的高粱杆,众人松了一口气之后又都议论纷纷,觉得实在是不可思议,这么大的火,竟没有一丝火星跃进田里。
余烟后头逐渐显出一个高大的人影来,那人作一身农户打扮,手上拿着个犁耙杵着,胸膛起伏地大喘着粗气。
那高大汉子朝苏茗雪这边望了一眼,脚步一个趔趄,膝盖打了弯,差点跪了。
苏茗雪:???
那不会就是放火之人吧,为何要行此大礼?
陶青州惊忧了老半天的心放了下来,转而升起了怒意,他朝那大汉喊道,“你是什么人,是你放的火吗?”
那大汉惶惶然地挥着手,“不不不是,我是来帮忙救火的,放火的另有其人。”
说着他朝人群中一指,人们扭动着脑袋望着身周,不知他指认的纵火者是谁,苏茗雪则是直接朝王伯看去,他刚才组织救火最积极,谁知道是不是装装样子来掩饰自己的纵火之实。
“放火的人在这!”
一声高呼吸引了众人的视线,大家纷纷朝身后看去,又见一个农户打扮的高大汉子,他扭着一个不断挣扎的瘦猴似的人从远处走来,待离得近了,他把那瘦猴往人堆里一推,“就是这人朝陶家地里放得火,刚好被我和我兄弟撞见了。”
那原本在火阵后头的汉子也走了过来,“对对,我把点燃的高粱杆都耙到了地头上,田里的菜苗才得以保全。”
这俩原来是功臣,陶青州错怪了人家,赶忙朝对方躬身致歉表达谢意,“感谢二位相助,要不然我这田怕是要被烧个精光了。”
那两人一边摆着手表示不用客气一边缩进了人堆中。
那被推得倒在地上的瘦猴这时爬了起来,众人这才看清了他面目狰狞的脸。
是杜灿。
陶青州怒火中烧,上前去揪着杜灿的衣领,“杜二少爷,我是何时惹过你么?你要来放火毁我田地!”
杜灿被他揪得双脚点地,脸都变了形,他阴鸷鸷地笑着,眼神中带着恨意地看向了一旁的苏茗雪,“你是没惹我,但是那姓苏的小寡妇惹我了,她害我爹入了狱,毁了我杜家,我便也要毁了她在乎的东西!她为了你这田地可废了不少心思,我偏要一把火烧了它毁了这小寡妇的心血。”
说着他朝地上啐了一口浓痰,“真是可惜,被两个庄稼汉撞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