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6(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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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鉴离开的那天,庞蕴没去送他,这种事不宜大张旗鼓,两人温存一夜,倒什么也没做。

庞蕴让萧鉴要留心,又嘱咐他何人可用,把安插进去的人告诉了他,个人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萧鉴一手将庞蕴圈了个完全,庞蕴不厌其烦地说了几遍,最后道:“那宝库孤不放在眼里,只是不去抢,总有人去夺,没指着你有什么丰功伟绩,那东西毁了也不能落在别人手里。”

萧鉴不说话,只默默听着,专心玩他的手指,他忽然摸着庞蕴的手掌说:“你很久没拉过弓了吧。”

庞蕴收拢掌心,他们的头发缠到了一起,多了几分缱绻暧昧的时刻,庞蕴语气里有遗憾说:“我拉不动了,但是我以前很厉害。”

萧鉴小声地说:“没关系。”

两人挤作一团,萧鉴想,没关系,他见过,他趁着庞蕴睡着后,伸手解下他未树冠绑着头发的发绳。

此次王都出发的人萧鉴不清楚具体的数目,分了好几路,他们一行包了个马车,供给细皮嫩肉的易云用的,本来有人看着萧鉴是天子的人,也颇给面子地说再买一辆。

萧鉴冷笑一声:“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我让他以后都不能开口。”

众人都见过他在东大营的凶狠,都不敢随便把他看成王上的男宠看。

这天行了半日的路,众人停下来休息整顿,马车上突然传出女子的尖叫声,人群儿堆里不知道谁叫了一嗓子:“车上,车上有人。”

哪来的一个大活人,别说是马车上的易云和侍女,就是一路护送马车的几个人都是一脸懵,有人抽刀靠近马车,粗暴地将那突然出现的男子拉拽出来:“给我出来!说,你是怎么混上马车的!”

那人吓坏了,摸着自己的脖子求饶道:“别杀我,我是鲜于卓,别杀我!”

阮留伸手掐住鲜于卓的下巴,他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那拔刀的人将刀收起来,喊了一句:“你是怎么混上来的。”

鲜于卓看着面前人的臭脸,抬头看向不远处抱着手臂的萧鉴,舔了舔嘴唇:“我……我自己偷偷藏在马车的隔板里,我也想去。”

他们已经离王都很远了,阮留皱眉:“既然如此,来人,把鲜公子扔远一些,我们待会就出发。”

鲜于卓闻言,忍不住抱住了阮留的大腿:“阮大人,这里可是荒郊野外,我该怎么回去。”

阮留眼角跳了跳:“这是鲜公子自己该想办法的事,既然都能把自己悄无声息地装进马车,想必独自一人回王都城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鲜于卓立刻哭天喊地说阮留要杀人,萧鉴忍不住捂住耳朵:“阮大人,这里没有人烟,若是真把鲜公子留在这里,只怕鲜大人该不依了。”

阮留看了一样萧鉴,又看了一眼鲜于卓:“下一站就把鲜公子放下去。”

于是乎鲜于卓就坐上了运送着补给的板车上面,萧鉴骑着马跟在后面。

鲜于卓吃痛地摸着肩膀和后背:“小奴公子,你说我睡醒了之后就到从阳的宝库了,可你也没说是这种方式啊,阮留那个六亲不认的狗腿子,来真的,我要让我爹给我出气。”

萧鉴扯着马绳:“放心,此次如此隐秘行事,阮留就算是带着拖油瓶,也不会轻易把你放回去的多嘴的。”

鲜于卓应了一声,屁股下的颠簸让他露出个愁苦的脸:“万一找不到那宝库,我们岂不是白搭。”

他们一行除了赶路还是赶路,在行了十天后,他们便进了从阳的地界。

阮留果然没赶人,进了客栈鲜于卓就往床上一躺,客栈的小二前来上茶的时候目光在萧鉴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他看见易云身边那个粗莽的侍卫经过,从阳这个小国如今身处飘零,易云没再做从阳皇室的打扮,而是穿着一身白裙,鲜于卓嘀嘀咕咕。

“真是漂亮,我要是王上娶上这样一位美人天天看着也赏心悦目。”

萧鉴横了他一样,冷哼一声,对着端茶的小二说:“再给我准备一间房。”

鲜于卓自觉自己说错了话,捂住嘴:“小奴公主,我没有别的意思,那公主虽美,可王上也看不上。”

这边的动静让阮留听见了,小声地教训萧鉴:“少爷们,这可不是王都。”

萧鉴不情不愿地道:“我不愿意跟他住在一起,要么我自己出去找地方住。”

阮留拉着脸,自觉这人总要找点事,安分了一路,终是忍耐不住了,可碍于这人是王上心尖尖上的人,不可能真的让他出去住。

“小奴公子,别忘了王上送您此行的目的。”

说着,他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萧鉴看了鲜于卓一样,就另进了另外一间小屋。

鲜于卓缩了一下肩:“我也说得没错啊……这就生气了,一提王上不要他,他就炸。”

说完阮留瞪了他一眼,鲜于卓别别扭扭地关上门。

房间里,萧鉴从窗檐缝隙中掏出一个小竹筒,他看着不远处连绵不绝的群山,低头看着手中的红色发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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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们之前已经有一批人先来踩过点了。

阮留看着由鲜岳派人送来的地图,从阳也就是那么大的地界,突然多了好几批势力,他拿着笔墨亲自标出一个由易云亲自口述的地方。

“宝库?就是掘坟吗?”

一旁的萧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看着那地图。

阮留看着不远处的易云,总觉得她眉目间有什么东西好像不一样了,他说不清,反正觉得从她进入从阳的地界起,她眉眼中的忧愁好像就绵绵地舒展开来。

尤蚩皇宫内。

庞蕴坐在他的花梨木的桌子后头,下头站着一个高壮的汉子,跪在地上低着头听着他的差遣。

庞蕴皱起眉头:“你比上次相见沧桑了不少,陵关到底是苦了一些。”

春昆雄没抬头:“臣不苦。”

庞蕴朝着身边的其他人摆手:“都下去,没孤的话不许让任何人进来。”

随即,他起身站在春昆雄面前:“你可知孤为何把你召回王都。”

春昆雄始终没抬起头。

“孤遇上了一个人,他跟你们口中背信弃义,弃我骗我的那个燕国使臣长得一模一样,孤跟他在一起,那种感觉很熟悉,”庞蕴咬重了话音,“孤只问你一件事,两年前孤真的杀了他吗?”

“王上……”

庞蕴:“你也不想一辈子驻守在陵关是不是?你今日将你知道的事一五一十说出来,孤让你和妻儿团聚。”

春昆雄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反复斟酌,他问:“王上,您服了冬白散,不该记得那些的。”

庞蕴料到他不会回答自己,他从衣袖里掏出一枚玉佩扔在春昆雄面前。

见到那半块玉佩,春昆雄手指颤抖地捡起来。

庞蕴看着他:“你若是顾忌着你的妻儿,就回答孤的话,她们现在已经被我带到了别的地方,若你说得属实,孤就会让你们团聚,若有一件事撒谎,你这辈子在陵关老死,也不会再见到他们。”

春昆雄终于抬起头,他眼中有向死的惊惧。

“王上大婚那日的确杀了一个人……可那人由始至终都不是萧鉴,而是王上设的一个杀局,一个一心求死的杀局。”

庞蕴背对着春昆雄,屋内很久都没人说话,直到庞蕴一声:“继续。”

春昆雄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手指紧紧捏着那枚玉佩,仿佛从那里得到了巨大的勇气:“王上痴慕萧鉴多年,从王上还是作为燕国质子时……王上登基称王后,燕国战败送五公主李行慧前来和亲,是王上您要求一定让萧鉴送公主来尤蚩。”

“王上对那燕国萧鉴千好万好,可惜他毫无动容,臣记得那个时候正值燕王病重,萧鉴惹得王上发了很大一通火,您打了他,还将他关进了牢里关了好几个月,您也病了,在护国寺静修了很久,您下山那日去牢里见了他,臣记得那时候王上还尚且虚弱,他说出了很多不敬的话……可王上还是要和他成亲,任凭长公主如何劝都没有要回心转意的意思,可成亲当日,王上还是将他放走了。”

庞蕴甚至想象不出自己热脸贴了冷屁股的难堪,他纤薄的嘴唇抿紧了,脸色苍白,戚戚然地道:“那你说孤是如何想杀了自己的?”

春昆雄舔了舔嘴唇:“那替萧鉴的人是臣安排的,是再忠心不过的死士,除了王上之外,没人能让他们拔刀刺向王上。”

安静,只有不远处炉上银壶发出咕咕嘟嘟的声响,好半天,庞蕴才说:“哦,继续啊。”

“那日大婚刚开始不久,白玉宫便起了火,那把火是王上让人放的,臣见过王上对那座宫殿有多偏爱,王上是想要那白玉宫一起陪葬,是存了死志的。”

庞蕴按着自己胸口,语气却是不信:“你的意思是,孤被一个男人抛弃就要死要活。”

春昆雄:“王上身边的云篦临终前还告诉了臣一件事……”

他说话,声音却越来越小。

庞蕴闭眼:“说。”

“当初从护国寺送出个孩子,尚戚歌亲自养在那里,宫里从来没有生产过的娘娘,本来是打算将那孩子送给一户普通的商户人家,后来被长公主截了下来……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再也开不了口,最后一个知情人就是早就不知所踪的孙蔚,孙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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