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说话的时候,旁边有个一直在问她病情的男人,他胡子拉碴,眼神却清明,林夕听阿年介绍说这就是发现杜茵茵失踪还把她救回来的男人。
林夕上下看了他一眼,注意到他怪异的走路姿势,说;“你也受伤了,还是擦点药吧。”
这人的走路姿势是一瘸一拐,可如果是瘸子,不会边走路便露出疼痛难耐的表情的。
林夕上手提了一下这人的裤管,果然看到脚踝肿了,后脚跟皮也破了。
伤口狰狞,阿年吓了一跳捂住嘴,不知道这样的伤,这人是怎么忍耐到现在的,从自己见到这个大叔,她一直以为他是瘸子。
男人一怔,却没有按照林夕说的去做。
林夕问他为什么?
“要给茵茵,茵茵同志看病,我怕用了,钱不够,大夫,哦,是医生同志,我没关系的就是扭到了,过两天就好了。”那男人挠头傻笑。
来的路上阿年说的关于他的信息不多,但是林夕明白,这人对杜茵茵,应该是有别样的情愫的,为了她闯了不讲理的野蛮大队,为了省钱给她看病,自己的腿伤了都不管。
林夕受了触动,让阿年准备一下,她一会给这人处理一下包一下。
见这人还要推辞,林夕瞪了他一眼:“不收你钱。”
这人呐呐,不敢说话。
这大夫年纪小,怎么看着那么凶啊。
将人带到护士站后面,林夕给他处理了伤口,为了转移疼痛,林夕问了一些问题,这人倒也乖觉,自己说了关于自己的信息。
他今年三十五,叫顺子,让林夕他们叫自己顺子叔。
因为以前是个留洋少爷的书童,他被人举报说是有资本侵蚀者的趋向,在那场运动,被自己的哥哥送到了pd的队伍里,一直住在乡下挑粪、干最累的活。
最惨的一次,是他和几个人一起挖沟渠,别人都每天来个把小时,因为太冷了,他却要做到天黑看不见,次日还要天色一亮继续泡水里。
说到这件事,就提到了杜茵茵,她也是被自己的亲人给送到了反动派那一类的人群里的,在乡下,像个大姐姐一样照顾他,在挖沟渠因为顶嘴后,被人用锄头在手臂上开了口子,他没钱大队也不给治,躺在地上等死的时候,是杜茵茵扒了他的衣服,死马当活马医,用针给他缝了口子,不知道又哪里偷了酒来给他消毒,保了他一条命。
“我的命,早就是她的了,后半辈子只为了她活。”顺子说的平淡,但决心都是赤诚的。
处理好他的伤口,林夕说:“我会全力治好杜茵茵女士,所以,你也要好好保护自己照顾自己,这样才能带着两条鲜活的生命,好好活下去。”
林夕沉吟,又道:“大家都是性情中人,也算是缘分,我叫林夕,要是你不介意的话,等你腿好了,给你安排点活,你赚点吃饭钱,愿意吗?”
“愿意的愿意的,我什么活儿都愿意做。”顺子咧嘴一笑。“大夫,你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