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fe can be live alone,life can be love alone.——o.g.
没有亮光, 没有声音, 连一丝风都没有。
好宁静啊……
克里斯汀睁开眼睛,默默地凝视着面前的黑暗,一瞬间分不清自己是躺着, 还是飘着。
连日奔波的疲倦在她的骨头里发酵, 冒出一个个酸痛的泡泡来。她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在胸腔里回旋。
所有对外的感官都在休息,脑中什么也没有,只有纯粹的黑暗, 像是幼儿的襁褓一般拥抱着她。似乎只要在这样的黑暗里, 就极度地安全。
淡黄色的光线突然亮了起来, 几乎从她的睫毛上切了过去。克里斯汀猛地闭紧眼睛,被这突然的袭击灼出了泪水。
“你醒了?”有人在她的不远处低声问道。
克里斯汀一骨碌作乐起来,黑暗隔绝的一切又回到了她的面前:这是一个大而精美的女士客房, 落地的长天鹅绒窗帘被拉开了一线, 让她看到了站在窗边的那个高大的人影轮廓。
“导师?”她下意识地喊道。(master)
那个人缓缓转过身来, 他有她熟悉的脊背和肩膀,姿态却是陌生的。他的前额和下巴和那位音乐天使多么相似, 眼神却是陌生的。
“子爵夫人,您昨晚的杰出表演让我大开眼界。”那个人倚在窗边,侧颜似乎在笑:“你简直大获成功……不用担心夏尼子爵的事了。那位大人认为一个落魄子爵的罪名是否真实, 远不如音乐天使的一滴眼泪来得重要。”
“劳尔……”克里斯汀喃喃道, 视线依然紧抓着他:“请您告诉我, 您到底是谁?”
“夏尼子爵夫人,”那个人微微低下头,点亮了一根烟。在女士的房间里抽烟是极其失礼的行为——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一位女士的床边本就是极其失礼的行为。
“这样询问一位昨晚刚刚拜访过的伯爵,会让人对您的精神状态有些担忧呢。”
“您知道我在说什么!”克里斯汀大声喊道:“您何必否认,您——昨天晚上的‘唐璜’,其实是您对不对?”
“夫人,不要再欺骗自己了。”卡特伯爵低声说道,用她熟悉的,丝绒一般的嗓音:“我不想一次次地让您失望。”
这时,走廊里响起了女仆们特有的急促的脚步声。
有人在轻轻转动门把,在克里斯汀来得及反应前,装饰着暗纹雕刻的木门就被推开了。
她僵直地坐在床边,那个人影,那个在歌剧院里只要一出现其他人就会消失的人影,却还稳稳地站在那里。
两位棕色皮肤的少女走了进来。她们对男子的存在毫不惊讶,向两个人行了一个礼之后,用夹杂着英语的法语问道:“夫人,您想要穿衣了吗?”
克里斯汀的心脏有一刻几乎吓得停止跳动,几乎凭着本能回答:“好的,谢谢。”
少女们马上忙碌起来。靠着窗的男子缓缓吐出一口烟雾,向前走了两步,把一个牛皮纸袋搁在立在他和克里斯汀之间的矮柜上。
“夫人,这是希瑟夫人的客房,您不用担心任何事。夏尼子爵此刻应该已经被释放了,被扣押的财产也被发还。只要有您在,二位今后都不用顾忌花销。”
他垂下眼睛看着克里斯汀,她渴盼地回视,却一无所获。
“这个……是您的一位老友托我带给您的。”修长惨白的手指点了点那个牛皮纸包,男子轻声说道:“祝您能有愉快的一天,再会了,音乐天使。”
棕肤的女仆开始为克里斯汀梳理她那一头蜷曲的长发,他对她微微躬身,随即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走廊里充满东方风情的少年男女们纷纷为他让路。王尔德没有走很远,直接拐进了隔壁房间。和刚才那间卧室不同,这里的一切简洁到了极致,也空旷到了极致。室内只放着一张小圆桌和两把椅子。
“完成了。”王尔德对正坐在其中一把上假寐的人说道:“你的小猫看起来就快要哭了……你真的不去看看她?在黑暗中,她看不到你的时候?”
“不。”青年微微向后仰起头,却没有睁开眼睛,低声说道:“我只是不希望她继续怀抱希望。虚幻的希望,只会招致灾难。”
“这是你的事,当然由你来决定。”王尔德耸了耸肩,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昨晚你们在舞台上交相辉映,塞壬一般的歌声能让灵魂震颤……你们的音域完全不同,但是感觉却又如此相似,如同晨曦和暮霭;珍珠和眼泪……”
魅影的嘴角微微上扬,手指无意识地击打着桌面,如同在弹奏一段熟极而流的旋律,
“因为她是我的学生——最好的学生。”
王尔德说道:“有天赋的学生永远是老师的敌人,我当年的导师以我为耻,但这却令我更尊敬他了。既然这里的事情已经了了,你什么时候回伦敦?”
“今晚就走。”魅影终于睁开了眼睛,他昨夜的眼妆还没有洗去,惨白的脸庞有几分病态。“巴黎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彼此彼此。”王尔德喝了一口咖啡,“过一段时间,我会把我的另一本新书寄给你。虽然那并不是剧本,但是我已经开始期待你吧它唱出来的景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