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迷法医作者:fan君
第24节
花市是全民狂欢喜庆的日子,可以卸下平日端庄严肃扑克脸,即使是男人,尽情地顶着卡通的闪光头饰,戴着荧光的塑料手镯,捧着鲜花,吃着棉花糖也不会有人当你是异类。
春节将至,病人都殃着医生批准他们出院,整个住院部空空落落,只剩下为数不多的重病人和少数值班的医生护士,护工也基本走光了。
冷冷清清的走廊传来“咯咯”皮鞋踏着地板的声音,医生袍随着走动的风带起了衣裾。
逞亮的皮鞋停在icu的门前,年轻的医生停在其中一间病房前,隔着巨幅玻璃看着里头的老者。
大大小小的仪器围着病床放了一圈,各种管线连着病床上的老者,生命正从他的身上慢慢流失,仿佛看到黑白无常站在床尾等着收他的命。
年轻的医生手负在后面,踱步到病床旁边俯下身在老者耳边,“摊子我已经清理干净了。”
老者层层叠叠厚重的眼睑微微动了一下。
年轻的医生嘴角露出诡异的笑意,压低声音贴近老者继续说道,“你放心地走吧,钱已经赚得够了,剩下的你们也带不走,都留给我吧。”
老者夹着心监仪探测器的手指头动了动,眼睑不停的颤动。
“我看你过不了这个除夕。”年轻的医生负在身后的手伸出来,掌心上放着一个铅盒,冷笑了两声,“舍不得走,是不是想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老者接着氧气管的鼻腔发生“呜呜”的声音,胸口大幅度地起伏着。
“那我就告诉你。”年轻的医生俯身在他耳边轻声说出了那个秘密。
年轻的医生嘴角微扬地观察着老者的反应,他的双眼无法睁开,眼皮却急速地跳动,鼻翼两侧因为呼吸重而轻微扇动。
“上次修空调就放在你房间的天花板上。”年轻的医手扬了扬手中的铅盒,“知道怎么拿到它吗?你可别怪我,要怪就怪他们对危险品监管不严。”
老者不住的颤抖,监测的仪器发生警报,年轻的医生敛起刚才冷漠神情,换了一副焦急的表情,“今晚谁负责值班,院长快不行了,赶紧来人啊!”
icu的值班医生和护士匆匆赶来,年轻的医生侧身让开退到门外,隔着玻璃看着他们忙碌地抢救。
他揣着兜里的铅盒悄悄地离开,遇见同院的医生护士,不忘嘱咐“要照顾好院长”。
☆、除夕夜(一)
除夕夜,g市半月湾公寓。
一大家子齐聚一堂,木莹租住的一室一厅显得有点挤,高大健壮的木霖把桃花插进陶瓷花瓶中,撑开的枝桠占据整个墙角,劲稍微大一点花瓣絮絮落了一地,“小妹,你咋不买棵小的?”
“桃树越大花开得越多,桃花运才会旺。”木莹的嫂子林晴凤对g市的风俗略知一二。
“捷小飞呢?”木霖用红绳把陶瓷瓶栓住固定住,以免头重脚轻整个花瓶倒下来,“那小子怎么还没到!”
“可能路上堵车。”木莹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话音刚落,门铃响起,说曹操曹操就到。
赵捷飞拎着礼盒还没进门就被木霖来了个熊抱,木霖一手搭着他的肩把人揽进屋里头,“等会过两招,看看谁赢?”
“大哥,这里可不像咱家院子阔落。”赵捷飞环顾了一眼屋子,“不出两招必定误伤无辜,砸烂东西。”
木莹抱臂站在他俩面前,“要是砸烂了,你俩可得赔我。”
“那是。”木霖搓着大手,拍拍身边的沙发,“坐,咱们兄弟多久没见了,好好聊聊!”
木霖的妻子林晴凤奉上清茶,赵捷飞赶紧起来接过,“谢谢小凤姐。”
木妈从厨房里出来,沾满面粉的手往围裙抹净,拉过赵捷飞,“让我好好看看,这孩子怎么瘦了?”
赵捷飞笑了笑,“阿姨身体还好吧?”
“妈,咋不见你心疼一下我。”木莹有点吃味儿。
“妈怎么不疼你了,你们俩都疼。”木妈捶着腰,“年纪大了毛病多少还是有一点。”
“我买了一些保健品给您。”赵捷飞拿起放在脚边的礼盒。
“你这傻孩子,还见外买礼物,我看着你长大的,早把你当儿子。”木妈轻拍赵捷飞瘦削的脸,“妈今天做了很多菜,你得多吃点,太瘦了!”
“遵命,一定吃完。”
“妈,我帮你。”木莹的嫂子林晴凤跟木妈进了厨房忙活。
客厅里,赵捷飞掏出一瓶酒,“大哥,这个送你。”
“好酒!”木霖端起酒瓶细看,“今晚不醉无归。”
“别!”赵捷飞做了交叉的手势,“醉了我可开不了车回去。”
“那就别回去,我们包饺子打牌。”木霖拍了拍沙发,“躺沙发上聊到天亮。”
“奉陪到底!”赵捷飞开了酒瓶倒上酒,“先饮为敬。”
赵捷飞跟木霖碰杯,露出手腕的红绳。
“捷小飞,我说你最近怎么带这玩意了?”木莹对赵捷飞戴这种东西有点好奇,印象中他不爱戴这些,最近才发现他带着栓玉扣的红绳。
“我妈看了警察被袭的新闻,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玉扣从美国寄过来。”赵捷飞抬起手腕,“据说找高僧开了光可保平安。”
“你妈是法医,华盛顿大学的教授。”木霖摸着下巴有点不解,“不是无神论者吗?”
“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木妈妈把碗筷放好,“我能理解小飞妈妈的心意,宁信其有不信其无。”
“小木,你也有。”赵捷飞取出一条款式差不多的红绳玉扣,“我妈送你的。”
“我是经侦科的,不危险。”木莹接过红绳,“也需要有戴这个?”
“你们当警察,不管哪个科都有危险。”木妈妈严肃地说道,“那是小飞妈妈的心意,改天打电话谢人家。”
木莹把手腕伸到赵捷飞面前,“捷飞,帮我戴上。”
回到厨房,木妈妈瞥见赵捷飞低头细心地为木莹系上玉扣,心里露出欣喜的笑容,悄声对儿媳妇林晴凤,“小凤,我这辈子还有个心愿没了,要是了结了就没啥牵挂。”
“妈,怎么说起这话,你可是好好的。”林晴凤边洗边择菜,“你还有什么心愿没了?”
“你妹子木莹。”木妈妈回头看着客厅里的两个人,其实是三个人,不过木妈视觉截图了把木霖忽略排除在外,“要是她能跟小飞在一起,那我就放心了。”
林晴凤循着木妈的目光看去,赵捷飞正给输了牌的木莹夹木夹子,木莹却耍赖抵死不从,两人打闹得正欢,虽然她嫁到木家的时间不算长,跟木莹相处的时间更少,但在丈夫的口中得知他们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女人的第六感一向很强,从两人对视的目光中林晴凤隐隐觉得不安,“妈,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讲。”
“一家人。”木妈停下手中的活,“有啥不能说的。”
“夫妻都是警察不太好。”林晴凤琢磨着到底该怎么说,“两人都忙,将来谁照顾家庭。”
“别人我不敢说,木莹自小就听小飞的话。”木妈憧憬着女儿的未来,“要是小飞让她转文职照顾家庭,她肯定愿意。”
林晴凤心里头叹了口气,但愿她直觉不准,低下头默默地洗着菜。
☆、除夕夜(二)
年夜饭吃得很美满也很幸福,倒贴着“福”字的落地玻璃门阻隔了外面的冷风,一室暖意洋洋。
饭后一家人边和面包饺子边看春晚,赵捷飞拉开通往阳台的玻璃门走了出去,拢起手点燃了香烟。
木霖屁股刚离开沙发便被老婆林晴凤拽着衣脚扯下来,她向他摇了摇头,有点木讷的木霖似懂非懂地坐回原处。
赵捷飞双手搁在栏杆上,燃着的烟在黑夜中发出星点光芒,木莹跟了出来,“怎么在这抽烟?”
“怕老人家受不了烟味儿。”赵捷飞夹着烟的手往虚空中举了举,“抽完再进去。”
“你在想事情。”木莹靠在栏杆边。
赵捷飞侧头看了她片刻,“瞒不过你。”
“那就别瞒了。”木莹站直了身子,“说来听听。”
“今天是除夕。”赵捷飞吸了口烟,俯览夜幕中的g市,“你知道吗,去年的除夕我当值接了‘二爷’的案子,没想到一年过去了,案子还没破。”
“积压的悬案多着了。”木莹摘了他嘴里的烟,“少抽点吧!”
赵捷飞眯着眼看向远方,如果那次他早点离开墓园没让‘二爷’跑掉,跟g市的法医合作调查,也许案子已经破了,他一直有种预感他们是同一类人,他能感受到对方那份执着和拼劲。
“哈哧!”木莹抱紧臂打了个喷嚏。
赵捷飞伸手触及木莹冰凉的指尖,“冷了,进去吧。”
木莹仰面凝视着他,面颊有点发烫,嘴皮动了动。
赵捷飞有点疑惑地说,“有话要说?”
她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摸着脸自言自语道,“酒喝多了,有点懵。”
“不舒服就别吹冷风。”赵捷飞揽过她肩要进屋里头。
转身之际,木莹突然回过头向着夜空闭眼合掌悄悄地许了个心愿,可惜“流星”听不到她的心愿因为那是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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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市,教师新村。
严靖曦用喷壶给盆桔浇水,凝结在橙色滚圆桔子上的水珠折射斜阳的光芒,靛色的瓷盆贴上红色的福字,为简单的小屋添了一份春节的温馨。
墙上的挂钟指向下午6点半,除夕夜外地的赶回家乡去了,本地的在外面菜馆吃饭,平日这点儿大家洗锅刷铁油烟四溢,今天却冷冷清清,没有家乡可归的严靖曦走进厨房掀开饭盖,热腾腾的水蒸冒出来四散去,把炒香的菜料倒进去拌匀。
这顿年夜饭没有丰盛的菜肴,没有亲朋戚友,但这一切对于严靖曦来说都不重要。
警局。
整幢大楼静悄悄,乔烈儿双腿搁在解剖台上自个儿玩手游,外面的天已经黑齐,这点儿家家户户都在吃年夜饭,今年乔烈儿破天荒地主动申请值班,让小伙伴们惊呆了,谁也不知道他争取值班只是为了除夕跟严靖曦一起过。
“咯咯”有人敲门,乔烈儿放下手机边走过去边问,“谁?”
“送饭的。”
“我没订饭。”乔烈儿侧耳倾听感觉声音怪怪的,像是捏着鼻子说话,细想了一下嘴角了微微上扬折回去也不开门。
外面的北方吹得正猛,卷起地面落叶发出细细簌簌的响声。
有点昏暗的走廊灯把人影拉得老长,严靖曦左右看了看隔壁黑洞洞的房间,门上的标牌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终于忍不住,“是我,开门。”
门“吱~”一声打开,白炽灯的光从里面透出来,乔烈儿抱着臂靠在门框边上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站在他面前,“刚才是你装神弄鬼。”
“呵呵!”严靖曦侧身越过乔烈儿进了解剖室,“逗你玩玩。”
“我怎么感觉你很害怕。”乔烈儿关上门转过身来,露出促颊的笑意,“小样的,想吓我没那么容易。”
解剖室,严靖曦还是第一次进来,给他的感觉就是冷。
洁白的墙壁,三面放着各种仪器设备,中央无影灯下的钢质解剖床让人看起来冷冰冰。
严靖曦揉了揉鼻子,消毒水的味道让他有点过敏,“你就一个人在这?”
“嗯,有问题吗?”乔烈儿不以为然,闲得拿起解剖刀放手上转。
话音刚落,房间的灯管闪了两下,严靖曦觉得胆子要提到嗓子上。
“这灯坏了好几天。”乔烈儿若无其事地仰起头看着灯管,“年前电工都跑了没人修,哪天全灭了看怎么解剖。”
话还没说完,灯全灭了,只剩下幽蓝的应急灯。
☆、除夕夜(三)
“卧槽~”严靖曦倒退了一步正好撞到后面金属板,突然想起那块金属板正是解剖台,心里发怵两脚发软赶紧挪开说道,“你有没有别的办公室?”
“有啊!”乔烈儿锁上门,两人顺着楼梯连廊来到会议室。
远离解剖室,严靖曦缓过来才想起自己手中的保温瓶,“我没耍你,真的来送饭。”
“带了什么好吃的?”乔烈儿揭开盖子,腾起的水蒸气散发着诱人的香味,“糯米饭。”
“说好了一起过除夕。”严靖曦带来了饭筷,给乔烈儿舀了一碗,热腾腾的糯米混着切碎了的腊肠、冬菇、虾米、葱花。
乔烈儿扒着米饭,“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严靖曦伸手捡掉他残留嘴角的米粒。
乔烈儿夹了一团糯米饭往严靖曦嘴里送,“你也吃。”
寒冬里热乎乎米饭让人暖进心窝里头,有时候幸福就是很简单,只要在一起吃什么做什么都不重要。
远处传来低沉的爆炸声响,严靖曦惊愕地侧耳倾听,“除夕了,地铁还在开工。”
“不是。”乔烈儿拉开南面的窗帘,夜空闪着强烈的亮光,“江边在放烟花,楼顶能看到。”
两人坐电梯上了警局的顶层,前方是一片老城区的旧房子,没有遮挡物视线开阔了许多。
随着沉闷的巨响,绚烂的烟花在天空绽放,每天的除夕夜政府会都安排船只在江心放烟火。
除了传统的菊花状烟花外,还有幻化成星光撒满一方夜空的烟火,乔烈儿漆黑的眸子灿若星辰,高挺的鼻梁下淡淡的唇色,细碎的额发随风而动仿如误入凡间的天使,当然是在他不开口谈工作的时候。
乔烈儿发现严靖曦着了迷一样地看着他,一掌拍过去把他的脑袋摆正,“快看桥,流金岁月!”
横跨波光粼粼江面的海猪桥下起了“金色瀑布雨”,挂在桥两侧的烟花同时燃起,火花散发着耀眼的金色光芒垂落到江面幻化成一副童话世界,漂亮得不真实。
“今晚我们一起过。”严靖曦在他脸上落下一吻。
“好啊!”乔烈儿冻得有点凉的笔尖轻轻触碰了一下严靖曦的脸。
烟花结束后,乔烈儿从储物间搬来两套毛毯、枕头和两张折叠床。
两人和衣躺下倦缩在一起,头贴着头。
严靖曦枕着臂,“配套还挺齐全。”
“加班时用的。”乔烈儿仰躺双手放在脑后,“有时候跟张一加班太晚了就在局里头睡几个小时。”
“在这睡吗?”严靖曦侧过身搂着他,心疼地埋在他的颈窝里,当法医绝对不比医生轻松。
“不是。”乔烈儿轻描淡写地说道,“有时在解剖室,有时在实验室。”
严靖曦心里头“咯噔”了一下,这神经得多大条能在解剖室与尸共眠。
“你怕了?”乔烈儿凑近他几乎贴着脸说道,“先不说这世上到底有没有鬼,即便是有我也是为他们申冤,他们怎么会找我麻烦?”
严靖曦被他的神言论弄得哭笑不得。
月亮攀上了枝头,在这个没人打扰的除夕夜,乔烈儿仰头看着天花板。
“在想什么?”严靖曦看他睁着眼没睡。
“想去年除夕的任务。”乔烈儿侧过身子彼此面对面。
严靖曦拨弄他的刘海,“去年你也值班?”
“不是。”乔烈儿摇了摇头,“因为我是本地人,临时被调配。”
严靖曦显然对他的案子并不关心,相反还有点怕乔烈儿大半夜给他讲些腐尸、碎尸的事儿,乔烈儿不说下去,他也不往下问。
判官,这一年来通过师兄徐强的间接接触,乔烈儿对赵捷飞多少有点佩服和欣赏,他合上眼睛,如果那天早点赶到医院逮桩二爷’,案子是不是就能告破。
“别想了,睡吧!”严靖曦轻吻了他的前额。
两人相拥而眠,寒冷的夜不再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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