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宁乐也不追,笑着将药碗递予林墨,又对季凝芳施了一礼,方退出去,将门颌上。
屋内只剩他与季凝芳两人,林墨贼心不死,捧着热气腾腾的药碗,对住季凝芳无声讨饶。
却见季凝芳竖起眉毛:“看我做什么?趁热喝呀!”
喝就喝!林墨苦着脸,伸出一只手捏住鼻子,将陆不洵煎给他的药一饮而尽。
“呕——”
季凝芳骂他:“没出息的鬼东西,一碗安神药就这样!”这不是喝药,倒像服毒。
眼见林墨还在惺惺作态干呕不止,季凝芳骂归骂,却还是解下自己腰上的荷包,掏出了什么东西,对林墨道:“张嘴。”
林墨乖乖听话,季凝芳喂他吃了一颗糖球。
这下林墨就开心了,倒在床上滚了一圈,心里美滋滋的:“凝芳姐姐,我是真的想你,你要信我。”季凝芳这手艺妙得很,甜蜜芬芳一如他小时候所尝,天下无人能及。
“一颗糖就把你收买了?没出息的!”
季凝芳面上嗤之以鼻,却也是忍不住笑了。
听见她如此说话,林墨侧过身来,支着下巴对她挤眉弄眼:“哎,像我这样人见人爱,还用得着要什么出息?”
“你还不消停?”季凝芳一巴掌给他扇到躺下去:“你倒是真有出息。我都听仲霄说了,我们砚之现在还会诏借阴兵呢!真真了不得!十丈内生人莫近啊!怎地,你是想连我也一齐干掉?”
林墨心道冤枉,哪里就能知道季凝芳会突然出现?
但季凝芳云游天下,察觉有异状,以她那亲父都道一句的骁勇莽撞,出现在那里也没什么稀奇;何况林墨现在也确实无从辩解,想了想,只得作出一脸造作晕眩的表情:“姐姐,你这药是不是迷药?哎呀我累了,哎呀我好晕,我需得先困会——”
说完,就真的倒在床上扮尸体,紧闭眼睛一动不动,再不开口。
季凝芳恨得想把他拖起来揍一顿,忍耐再三,最后只得丢下一句:“小兔崽子,你睡!等仲霄回来让他收拾你!”
说完便也起身出去了,将门摔得山响。
林墨等了好半天,确认季凝芳当真走了,才睁开眼缝,长叹了一口气。
他瞪大眼睛,举起自己的一双手看了起来。
这双手上不久前还有新伤,现在却几乎都痊愈了,只留下一点新肉长好的淡粉色,那些疼痛也已消失了。
苦笑着握了握拳头,林墨感觉略回复了一些力气。
妈的,这还杀不了那疯婆娘,我还能有什么出息?
他苦巴巴地在心内言语,想及邾琳琅此前的说话,又想那滟九看他的一双愁目,神志迷糊间所见季朝云的表情,以及梦中林惠与方才季凝芳面上的担忧。
越想越是心乱,林墨难受极了。
这般想着想着,那季凝芳所言的安神药却已经渐渐起效,林墨只得合上眼,沉沉睡去。
作者有话说
掐指一算,季朝云要回来喂狗粮了;再掐指一算,我老婆也快上线了……大家都很想老婆,季朝云你也不亏。
第32章章之十姊弟(中)
林墨再次醒来,却是因听得淅淅沥沥的雨声。
季凝芳不曾诓他,安神药真的安神。林墨这一觉倒无梦,却也浅,雨声渐响,那屋外也响起轻轻的脚步声,他便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发觉此刻天色已暗,屋内还未有人点灯,一片漆黑。
然后便听到门前有人轻声说起话来。
“如何?”
是季凝芳的声音。
“已见过陆怀瑛,也把今日之事告知他了。”
这个是季朝云。
怪道他醒来的时候唯独季朝云不在,原来是去求见陆怀瑛。林墨欲要听得清楚些,于是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下了床,蹑手蹑脚地来到门后,悄无声息地倚门而坐,抱着膝盖听他们继续说话。
只听季凝芳又问:“陆怀瑛可有说什么?”
季朝云道:“只说知道了。世间无良修道者贪图进益,这炉鼎修炼与金丹换骨虽是恶法,奈何屡禁不止,那陆琮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邾琳琅和卫君凌却是大患,必要诛杀;如今既逃逸不知其所踪,也只好先小心查探究竟,小心提防。”
此番拜访,陆怀瑛听得他所言,倒没有什么顾虑和怀疑,却是客气道了一声多谢,又即下令陆氏子弟及虞城各亭所不要打草惊蛇,暗中防备追查。
“这样也好。怎么了?你怎么这样的表情?”
听到季凝芳这样问,林墨竖起了耳朵。
季朝云沉默了片刻,道:“无事,陆怀瑛邀我们入府暂住,我道是不用。”
又问:“他呢?”
这个“他”自然是指林墨,那季凝芳“呸”了一声,道:“小王八蛋还是那样!没个正形正经的,面上看着比谁乖巧,其实狡猾透了。他先前昏睡,不知道怎么地被魇住了,直哭着叫他姐姐,我实在没法,只好先把他叫醒过来;可问他话,又什么都不肯说,一张脸笑得比哭还看,只当我是瞎呢?尽跟我打岔,逼他喝点安神的汤药,好不容易灌下去,我半句话还没问呢,又同我耍赖说要睡了!喏,你看看,到现在再没听见他在里头有什么响动!”
季朝云还不曾说话,林墨却已蓦地红了脸,心内感谢季凝芳不曾当面戳穿,又觉还是有些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