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泽挣扎了两下没有用,他看看手里的葡萄又看看范闲给他暖脚的动作,有些皱眉,像是没明白这是什么章程。
“这么冷的天不穿鞋做什么,看我什么?你吃啊,我挑好的。”
李承泽把葡萄随意放在桌子上,他很快稳了下来,语气如平常一样散散地低哑,每次都像是存了算计却一派无辜。
“范公子这么晚了来我这里,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范闲有些哽住了,他怎么说,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我就是想见你,想你了?
这么直白肉麻的话他说的出口,就怕污了李承泽耳朵。
正不知道说什么,又看了李承泽桌子上放的红楼,显然被翻阅了好多遍了,他这才恍惚想起来,自己因为忙了别的事,就没把下册写出来。
“这个红楼,这个我记着,你想看我马上就给你写出来。”
这货又信口开什么海,上辈子就说写,到死也没见着下本,也是,这么忙的周旋于朝堂,又怎么会记得提笔补两下风月。
“不急,你慢慢写,好书不怕晚。”
“那你还有想听的故事吗?和尚和猴的故事听不听?可有意思了我慢慢给你讲,只讲给你听,你现在想听诗吗?我那首诗看见你就想念。”
李承泽心里就纳闷儿这货怎么现在一套套的说什么鬼话,把他当什么耍?行左右躲不过,这诗不听这人还不停了,李承泽再次认栽。
“念吧。”
范闲就那么盯着他的脸,灯光摇曳着打在脸上,光斑阴影都恰到好处地衬得人有些精致地阴郁。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李承泽这首倒是没听过,只觉得诗美,抬着精巧的下巴看着范闲,不管几次还是觉得这个人哪里都好,垂下眼心情都有些愉悦。
“好诗。”
“我们是不是很久以前在哪里见过。”
这话让李承泽敛了所有笑意,他向后单手一撑,显得身姿修长又漂亮,不甚在意地丢了个葡萄向自己的嘴里。
“我自小在京都长大,你要攀关系换个理由。”
眼见着范闲像是迷茫着不说话,李承泽怕他又问些他回答不了的问题,又不好送客,只能僵硬的扯出了个别的问题。
“你诗作的好,瞧着我的名字能作诗两句吗?”
范闲其实还没想过什么来,听到这话几乎本能地念出了两句。
“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这话刚说完,范闲就后悔了,恨不得当场扇自己两个耳光跪下认错。这两句在李承泽耳朵里不亚于一首荤诗,他也是听过风月没有尝过风月的人,总的来说还是养的又精细又纯,这自己想了两辈子的人赤裸裸地说了两句,让他直接险些兜不住的尴尬。
门外有声音响起,成,现在李承泽终于找到送客的理由了。
“谢必安!进来把范闲给我扔出去。”
被推门而入的谢必安剑架脖子上一路逼到府门,然后一脚踹出去的时候,范闲就觉得这李承泽的脾气太娇了,简直是皇家养出的公主脾气,可爱可怜又矜贵。
打落身上的灰尘,范闲看着紧闭的府门,开始想今晚格外诱人的李承泽。
范闲觉得不过数年却像活了很久,他遇到过不少人,也走了千山万水,见过魔鬼人心与玲珑算计,这一路惊险但也平淡无奇,却在遇到李承泽的那一刻像打破了什么琉璃盏,有些深埋的记忆在隐隐破土,然后满腔的情谊就倾泄而出灌满了四肢五骸,又如众川赴海一样沉积在内心最深处隐隐发烫。
他一路踩着朝阳回了范府,看到了坐在门前一脸生无可恋的王启年。
“大人大人,王某快不行了,下次有这种事可得涨钱啊。”
范闲给他鼓了掌,然后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行,下次我还找你。”
王启年开始怀疑自己这么多年兢兢业业到底做了什么孽摊上一个小范大人,认命的叹了一口气,从衣服里拿出了文卷。
“这是藤梓荆的那些东西,您慢慢看,王某得回去养养身体了。”
眼见着王启年一瘸一拐地走了,范闲才看了两眼文书,是触目惊心的话,他忍了忍才平息。
做了万全的心理建设才给了藤梓荆,对方果然一瞬间的疯狂着眼泪纵横,带着滔天的恨意与怒意出了门,范闲拦也没拦住。
人命生死没有办法,但他至少可以打一顿万恶的郭保坤。
入了司理理的船,两下把人放倒,而后默念一句,姑娘,我不馋你身子,我不是太监我断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