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到了府门口就没敢下车,特地交代李弘成就说是江湖游医,真实理由是怕李承泽不见他,谢必安这个憨憨又赶他。
但说出来的理由很冠冕堂皇。
“世子您也瞧着了,这堂上那一遭,现在应该避嫌,可我这属实担心承……二皇子啊!你得遮掩一下。”
李弘成虽然憨但是也不是那么傻,这堂上他也在场,看了个清楚,你范闲那眼神赤裸裸地恨不得长二皇子身上,那个时候热烈的要命,现在避什么嫌?
“哥说的有道理,世子有劳了。”
“无碍无碍,举手之劳,应该的。”
若若姑娘说有道理,那就确实有道理,避嫌就避嫌吧,只说是个游历在外的名医就好。
看到是李弘成不是范闲,毕竟世子,想了一下,谢必安想了一下就安心的去通报了。
李承泽蹲在地上,吃着一口李子看了一眼谢必安,心想李弘成确实还是比较可以信任的,也不必完全拒之门外,反而显得刻意,便招招手示意放进来。
得了通行令,范闲用药箱遮着脸就下车了,谢必安正看的奇怪,没想到这个奇怪的东西在走到他身边的时候猛地把脸露出来,带着得瑟的嘴脸冲着他咧嘴一笑,然后一步一蹦跶的就往府里走。
谢必安差点儿被气出内伤,眼睁睁地看着范闲跟着李弘成拐了两个弯消失不见了。
范闲乐呵乐呵的蹦进了熟悉的房间,李承泽正在看书还没得及抬头,他就欣喜地嚎了一声。
“承泽!是我。”
李承泽一惊,猛地抬头,看着范闲伸出手冲他打了一个招呼。
旁边是很迷茫的李弘成,显然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么亲昵,他是不是多余了,他现在可以回去找还在车上的范若若了吗?
李承泽看到范闲的一刻,说是震惊但本能的是开心,忍不住眼睛都弯了,抱臂仰起头盯着他,唇角都带着笑意,又娇又媚的样子,让范闲想马上把李弘成这个碍眼的踹出去。
“这就是,你找的名医?”
上调的尾调伴着有些烟感的嗓音,说是温和又带着寒意,唯他特有,属实动听。
“这……这殿下,范公子也许有什么过人之处,不如就……”
“你先下去吧。”李承泽一扬下巴,“范闲,你给太子开药的时候,也给他开一份。”
李弘成也不管李承泽是不是骂他脑子不好使,一听这话赶紧逃离是非场,行了个礼头也不回的走了。
眼见着闲杂人等撤退,范闲马上开心的关上门,然后几步跑到李承泽旁边。李承泽没说什么,却乖乖的往旁边挪了一下,给他空出了一点儿位子。
范闲看了一眼又是光着脚,暗叹一声还真拿他没办法,转身就去床上扯了锦被,蹲在他面前迎着他不解的眼神,给把腿脚仔细地包了个结实,才坐到了他旁边。
“你生病了?来让我摸摸。”
你这词是不是有些不雅,李承泽还没等说什么,便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认真的样子真的像是在把脉。
善用毒,久病成医也真的会医术,范闲是真的给人在把脉,他摸着平稳的脉象,送了一口气,虽疑惑李承泽为什么这么娇惯还会有些体虚,像是幼时就落下的毛病,但是范闲也不算慌,他会的东西很多,慢慢给他调身体就好。
这把完脉,手也就不老实,白洁如玉的腕骨在手中温热,范闲忍不住摩挲两下,最后顺着一直摸到了手上,然后轻轻扣住了那骨节分明的手,没敢用力道,生怕弄疼了他,但也不是虚握,生怕他会抽开。
“我给你讲故事吧?你想听红楼梦下面的部分吗?我给你讲。”
李承泽低垂着眼看着被握住的手,小心翼翼地意思性挣了两下,挣脱不开,他却暗自地送了一口气。
能牵一回手也好,哪怕这手最后是护着别的人,贪图一时的温暖也不算他的罪过吧。
“换一个,那个和尚和猴的。”
“好好好,那个有意思,等我回去把红楼写好给你送过来看,我现在给你讲这个猴……”
李承泽没有拒绝的样子让范闲属实开心,他尽可能讲的绘声绘色,打了很多手势,换了几个坐姿,看着李承泽最后没忍住被他逗得低头毫不掩盖的笑意,难得的笑出了声,开怀的样子显然是听的开心的样子。
范闲讲了很久,喝了三杯茶水,却始终也没有放开握着李承泽的那只手。
直到暮色低垂,他才想起外面的范若若和李弘成,这才恋恋不舍地挪动了步子。
“等我明天再来找你。”
李承泽显然还没从高兴中缓过,瘫坐在地上伸了个懒腰,声音中都被镀上了柔和的蜜色。
“好,我明天等着你。”
范闲拿了李承泽两颗葡萄一边往嘴里抛着一边走到门口,忍不住一回头,发现在有些昏暗的房间里,李承泽举着那只被他握了半天的手瞧的仔细,手心手背来回翻。
隔着这一段距离也能看到那眉眼低垂,竟然像是有些可怜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