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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裁缝摇摇头,挤出声音:“多活了半年,够了……”

他总觉得自己命里是该死在初一那天的,多活半年已是老天馈赠了。最近他身体上疼痛的地方越来越多,每晚睡觉都疼得哼到半夜,根本睡不了几个小时,已经撑不住了。

看他这么说,阮溪心里难受得更厉害,只能拧紧眉头咬住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

然后老裁缝看着她又挤出一句:“去……把王书记叫来……让他多带几个人……”

阮溪吸吸鼻子,没多犹豫,直接转身跑出正屋,跑进雨里,踩着雨水和泥泞跑去王书记家。

到了门外,她抬起手拼命敲门,声音混杂在雨点中:“王书记!”

王书记听到声音过来打开门,她来不及擦脸上的雨水,吸一下鼻子立马就说:“王书记,我师父不行了,他叫您带点人过去,现在就过去。”

王书记听到这话神色一凛,也顾不上别的了,忙去村上多找了几个村干部,和阮溪一起往老裁缝家去。回去的时候雨停了,天却仍是灰蒙蒙的。

阮溪带着王书记和几个干部到老裁缝家,进屋后她直接趴去他床边,胡乱擦一把脸,吸一吸鼻子看着他说:“师父,我把王书记给您叫来了。”

老裁缝很缓慢地睁开眼睛,看一眼王书记和几个干部,却没说话。

他手上的动作变得更为吃力,抬起来指向房间里的樟木箱子,“钥匙……”

阮翠芝领会他的意思,忙去打开樟木箱子,从里面拿出一串钥匙。

她把这串钥匙送到老裁缝手里,又站去一边不再说话。

老裁缝看向阮溪,抖着手把钥匙放到她手心,然后抬眼看向王书记,慢声说:“麻烦你们给我做个见证……只要是我个人的东西……房子……院子……缝纫机……地……全部都给我徒弟……给……阮溪……”

阮溪看着手心里的钥匙,眼泪不知不觉从眼眶里滚出来,一滴一滴砸在洗得发白的蓝格子床单上。

王书记在她后面说话:“您放心。”

老裁缝放心了,再看向阮溪,慢声低语说:“溪溪……这铺子……就留给你了……”

阮溪再也忍不住眼泪,泪水夺眶而出,瞬间湿了满脸。

她抓起老裁缝的手,把额头抵在他手背上,哭得整个肩膀都在抖。

哭得说不出话,半天才哽咽着叫出来一句:“师父……”

第035章

天空灰蒙蒙的, 雨水连下了三日,到老裁缝下葬后才停。

阮溪戴着斗笠披着麻衣以及防雨布,一脚一泥泞地往裁缝铺回。阮翠芝走在她旁边牵着她的手, 下意识地一会轻揉一下, 以此来抚慰她的心情。

她和老裁缝不过才相处了半年,而且平时连说话都很少,几乎没有什么情感上的互动, 就是帮忙伺候伺候他, 她都感觉很难过,就更别提阮溪了。

阮溪眼睛红红的,一直走路不说话。

老裁缝家连他三代独子, 他又没有娶妻生子, 已然没有什么亲戚。

他的葬礼是阮翠芝、阮长生和阮溪帮他举办的, 来葬礼上吊唁的也都是附近几个村里的人。真正伤情的人并不多,毕竟老裁缝的年纪已经很大了。

阮长生从后面追上来,跟到阮翠芝和阮溪旁边问:“去裁缝铺还是回家?”

阮翠芝转头看向阮长生说:“我和小溪先回裁缝铺收拾收拾,收拾好了再回家。”

阮长生点头,“行,那我自己先回去。”

三个人顺了一小段路后分道,阮溪和阮翠芝回去裁缝铺。

阮溪打算把房子里外都给收拾得干干净净,接下来的一个月歇业不干。

屋子里但凡是老裁缝私人的物件早都已经收拾过了, 也全都随老裁缝下葬了。回到铺子开门进屋,现在再看这屋子里, 总有种冷凄凄空荡荡的感觉。

阮翠芝和阮溪脱掉斗笠麻衣,把屋子里外又收拾一番。

办葬礼的时候家里乱, 总归是要拾掇一下的。

阮翠芝收拾了一阵跟阮溪说:“大咪不知道去哪了, 这几天都没看到回来。”

然后阮翠芝话音刚落下, 阮溪拿扫帚掏床底的手蓦地一怔。

她把躺在床底的大咪掏出来,发现大咪整个身子已经完全僵硬了。

阮翠芝过来看到大咪,目光微暗,深深吸了口气。

好片刻,她低声说:“它是随宋大爷去了。”

大咪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大概率就是自己绝食把自己给饿死了。

阮溪没说话,把大咪小心放起来。

打扫完屋子以后,她把大咪放到竹篮里,拿上铁锹又往老裁缝的坟边去了一趟。

她在旁边挖了个小坑,把大咪放进去,再一铲一铲埋起来,堆出个小土尖。

裁缝铺歇业一个月,院门紧闭。

阮翠芝这个月都没再去过裁缝铺,一直在生产队干活。阮溪偶尔过去在院子里独自坐一会,剩下大部分时间她都和凌爻在一起,陪他一起放猪,和他一起看书。

她打算让大脑放空一段时间,再继续自己的生活。

因为和凌爻在一起的感觉是最舒服的,所以她每天都来找他。

两个人坐在山坡上看猪吃草。

凌爻的书包里常装东西,今天装的则是两颗稀罕的奶糖。

奶糖含在嘴里,甜甜的奶味顺着喉咙往下滑,两个人躺在山坡上看头顶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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