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了定心,挤出笑容又补了一句,“大娘与我相识也不是一日了,我是什么样的人您最是了解。大娘可别被这不知哪里来的人哄骗了。”
黄大娘是宋越北的奶娘,在宋家呆的时间比她还长。
这老婆婆一向心肠好,她们过往的关系不错,梨襄想到这里就稍稍放下心。
一天的初见怎么能比得上多年的老相识?
黄大娘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我们相识当然不止一日,我是看着你这孩子长大的。你喊我一声婶婶,我也把你当自家孩子看。早几年你年纪大了,我给你张罗着人家,挑来挑去你谁都不满意,哪怕是王孙公子上门求亲你都无心出阁。一心要留在府中说要好好照顾阿如。
我当时想着你真是个好孩子,忠心,可你这几年在府中都做了些什么好事。”
梨襄被黄大娘当众数落,面子挂不住,“我做了什么好事?我每一日都勤勤恳恳的做活,这里也要管,那里也要管,自然不如婶婶整日清闲。忙中出错也是有的,若是哪里做错了,婶婶只管直说便是。”
一个宋越北被那个伎人蒙蔽也就算了。
这老妇凭什么对她指手画脚?
黄大娘回头看了一眼堵在房中的一众奴仆,叹了口气,“你日日说旁人不守本分,你这样整日在府中作威作福,可守了奴仆的本分?”
梨襄捏紧了衣袖,“婶婶这话,我却是听不懂了。作威作福?这样的词我可担不起。我有什么对不住婶婶的地方,婶婶若对我有不满直说就是。”
黄大娘看了一眼宋越北,“阿如,往日我看着你,很多话我说不口。但今日既然撞上了,我老婆子索性就把话说清楚。这些年府中奴仆的日子过成什么样,阿如你是不知道,但我却是清楚的。
你刚开府时,奴仆的饭食是一天两顿饭,有饼有饭有汤。但近年他们吃的一年不如一年便不说了,签了死契进来的人今年已经过份到只有两块干饼。”
她随手拽过一个下仆,这人面黄肌瘦,“你瞧瞧这是人做的事情吗?他们一个个的饿成什么样了。再瞧瞧他们身上的衣服。唉,真是作孽。”
她这话虽没点明给梨襄留了点面子,但与点明了指着梨襄骂也没什么区别了。
宋越北瞥了一眼这饿的面黄肌瘦的人,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梨襄,面上并无什么意外的神色。
梨襄被宋越北看得几乎想夺路而逃,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在原地。
敬冲在一旁凉凉道:“梨襄姑姑可年年喊着府中的开支一年比一年大呢,这开支也不知道开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