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州连忙把额头的汗擦了擦,摇头,他面向许安泽,跪下一拜:“殿下,这件事无论结果如何,都是微臣自己的决定,与殿下无关。微臣只求……只求殿下到时候一定要保微臣一命。微臣……微臣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殿下。”
许安泽疑惑地看向何宣,何宣蹙眉看向盛明州。
很明显,盛明州这番话,好像是在回答许安泽的话,又好像是在说别的事情。
盛明州说罢又连着给许安泽行了一个三跪九叩大礼。
许安泽更是疑惑了:“你这是何故?”
盛明州摇头,只道:“微臣一定会尽心全力维护太子殿下。微臣这就去办。”
说罢盛明州站了起来,退着出了东宫书房。
许安泽看向何宣:“盛明州有点不正常?”
何宣点点头,望着门口若有所思:“他确实不太正常。”
“是他家里……出了什么事?”许安泽蹙眉思索着。
何宣摇头:“盛大人是殿下一手提拔起来的,他不会害殿下,因为他没有别的人可以依靠。只是他说这话,怕是要出事……但,似乎……他准备只牺牲他自己。”
单凭盛明州反常表现,何宣也猜不出来盛明州到底要做什么。只是可以肯定,他不敢背叛东宫,因为他背叛了东宫,只会死得更惨。
*
百晓从北境回来,跟着许安归一起回到了兵部新翻修的官署。
兵部官署门口换了两个新的石狮子,门楣也用新木整修一新,门口有皇宫禁卫军戍卫。
禁卫军看见许安归回来,纷纷侧身颔首。
百晓打量着新翻修的官署,感慨道:“工部这是花了大价钱给兵部官署翻修一新啊……”
许安归不置可否:“追回来北境贪墨的银子最后都会冲入国库,给兵部花点小钱翻修下,兵部就会更卖力的干活。”
“那是工部李大人会做事。”百晓笑道。
说话间两人已经进了官署,官署里面只有江狄与石武在。
“殿下,兵部的人呢?”百晓有些惊奇。
许安归道:“给他们派了任务,有的去详细绘制边境线地图,有的去找民间能人来设计兵器,有的去推行军田制……总归是都有事做。”
江狄看见百晓,便放下手中的书册,走过来抱拳道:“百主事回来了。”
百晓抱拳:“江侍郎,石将军。”
石武走过来一把搂住百晓:“兄弟们知道你今天回来,特地摆了接风酒,百主事一定要赏脸。”
百晓虽然是一介书生,可身子却不弱,他自从成为许安归账下的军师,每日也是寅时三刻起身去跑早操。石武一身硬肉压在他的身上,他倒也担得起。
百晓扛着石武石块一般的胳膊,笑道:“我本来想着回王府洗一洗,换一身衣裳。”
“哎,”石武连忙道,“都是一群糙老爷们,不讲究这么多!喝了回去洗也是一样的!”
百晓知道兵部的人都习武,性情豪爽,便也不推辞,道:“行,晚上我随你们一起去。”
江狄看向许安归:“殿下也一同来罢?”
“我……”
许安归昨夜在官署赶写今天的奏折,一夜未归,想着今天事少,抽空回府里看看。昨日与季凉不欢而散,他今日做事总是心不在焉。
石武见许安归没应当即道:“殿下,您可不能不去啊!我们这群糙老爷们今晚上可是头一遭要一起去赏一赏风雅的!免得那些文官老嫌弃我们兵部的人没文化。我们这群人里面只有殿下懂这个,不去给我们提点提点,出了丑可怎么办?”
“你们要去哪里?”许安归问道。
石武一脸神秘道:“不能说不能说,殿下去了就知道了。”
许安归本来是不想去的,一听他们要去什么风雅之地,怕这群武夫跟上次一样,喝醉了闹事,喝酒这事只有他能镇住,便点点头:“好。”
石武见许安归答应了,连忙跑去兵部官署边上校场上去喊人,晚上一起去喝酒。
江狄手上有些事情,便继续去忙自己的了。
百晓看向许安归,低声道:“今日早朝,陛下要把这次贪墨的官员交给三司处理,殿下没有阻拦。”
许安归嗯了一声:“没什么好阻拦。这次北境大乱,需要人来镇住北境大局。太子从来都不是我的敌人,若他聪明,我们可以成为战友。”
百晓不能理解:“为什么殿下会接受这种说辞?难道您忘记了这些年他们在北境军饷上贪墨了多少钱,让北境军吃了多少苦,让我们与乌族对峙的时候又失了多少先机?”
“我没忘。”许安归走向自己的案牍,“正是因为没忘记,所以需要他们。”
“为什么?”百晓明显有些激动,“我与秋侍卫冒着生命危险,替殿下取回这些账簿,眼看着就能让他们定罪了,眼看着就能把这一块腐肉剜掉了,殿下却心慈手软了?!”
许安归看向百晓,缓缓道:“这件事,是我与季公子一起商定的。我们都认为这么做对于我们日后北伐是有好处的。”
“季公子?!”百晓更不理解了,“为什么?在我离开许都的这些时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以让殿下与太子化干戈为玉帛?”
许安归站起身,走到百晓身边,低声道:“因为有一个问题,我们解决不了,如果你能解决,我就可以毫无顾忌的让赵皇后倒台。”
“什么?”
“若,北境五姓真的全部拔除,之后,谁能稳定住北境官场?”许安归侧目睨着百晓。
百晓张了张嘴,许多名字在百晓的脑海中过了一遍,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的名字可以停留。他环抱双手,低着头,来回踱步,想了许久才想明白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