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归笑着摆手,道:“这件事,你不用担心。校场之上有石将军压着,他们不敢造次。”
“殿下!”
这时镇东从外面进来,看见许安归在与一个大汉说话,便立即收了声,抱拳一礼,退到了一遍。
潜风极有眼力,知道镇东这时候来,一定是有事,当即道:“我先去安抚那些小崽子们。殿下与公子有事再唤我罢。”
说完潜风便退了出去。
许安归看向镇东:“何事?”
镇东上前一步,道:“赵侧妃的父亲因为北境军饷案入了狱。殿下与王妃都不在府上,赵侧妃便急得直接进了宫。”
许安归蹙眉,看向季凉。
季凉回忆着:“赵惠的父亲是北境明州重安县的县令。重安县地处偏僻,没有粮道直达北境军营,所以北境军的物资和军饷几乎与重安县没什么关系,为什么赵惠的父亲会因为军饷案入狱?”
许安归道:“赵领为人低调内敛,重安县县令是倚着皇后才得来的。他是赵家三爷的庶子,在家中没什么地位。原也是因为赵惠送进了宫里,在皇后身边颇得皇后喜爱,才给他父亲求了一个县令的官职。”
季凉点头道:“这件事是皇后那边的人做的手脚。”
“应该是。”许安归道,“皇后御下手段之一,她想赵惠死心塌地的为她所用。”
季凉冷哼一声,拿起手边的盏茶。
“赵皇后终于耐不住,要递杀招了。”许安归也端起自己身边的茶盏茗了一口。
季凉放下茶盏:“这是赵惠自己的事情,若她够聪明,就知道谁能救她。如果她不够聪明,正好寒期起帮我分担了一些工作,我不介意顺手担起安王府后院管的担子。”
*
赵惠早间去衣坊看为英国公寿宴安王府女眷们定制的衣裳。
从衣坊里出来,就被人拦住了轿辇。
赵惠撩开帘子一看,是她的哥哥赵齐,当即心中一凉。两人找了一个茶楼,赵齐这才把赵领被抓的事情前因后果给赵惠说一遍。
赵惠双手紧紧握在一起,蜷在衣袖里,面露怒色。
赵齐一把鼻涕一把泪哭道:“妹妹,救救我们的父亲罢!父亲真的没有贪过北境军饷,怎么就能把父亲给抓了进去呢?!他们说父亲贪墨了过境的银两,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赵惠横眉,冷声喝道:“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现在父亲不在家中,家中老小一众全要依仗哥哥,哥哥若是失了神,家宅必定不能安宁。哥哥还是先回家去,父亲的事情,容我想想办法。”
赵齐见赵惠一脸镇定,就知道赵惠肯定有办法救出父亲,连忙道:“你现在是安王的侧妃,宫中又有姑母照应,把父亲捞出来,比我们要容易得多。妹妹,你现在是发达了,我们赵家一门,日后还要你多多提拔才是!”
赵惠心中苦涩,可她的苦又如何能跟这个快到而立之年,连秀才都没中的哥哥说?
她只道:“哥哥快些家去罢。稳住后院,才是正事。”
赵惠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赵齐在这里除了添乱什么也不会,不如回家待着,等她传信回去。
赵齐知道他这个妹妹自小聪慧,若是她想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成的。
当年赵家上下给赵皇后选侍女,赵惠就自告奋勇,与一众想进宫出人头地的庶女比艺。父亲虽然也有打点,但实在是因为赵惠比其他赵家女子在艺能上强上百倍,再加上这次遴选赵皇后做裁决,赵皇后想选一个与她们本家没多少交情的赵姓姑娘,日后好控制,这才点中了赵惠。
从赵惠入宫开始,赵惠一家都知道他们要跟着一起飞黄腾达了。
赵齐从来不喜欢在这种事情上动脑子,有一个在安王府当侧妃的妹妹,想必在救父亲这件事情还是有些门路的。
他习惯性地点头,然后马不停蹄地就赶回了明州。
赵齐走后,赵惠坐在桌前,愣了许久,才动身上了马车,向宫里方向前行。
*
宫门口赵惠递上了拜帖,等着内官向皇后呈报。
五月临近中旬,许都已经变得炙热,明日悬挂在空中,散发出灼人的热度。赵惠坐在马车里,酷热难耐。马车好似一个大蒸笼,蒸得她坐不住。
她只能从马车出来,站在城墙根下的树荫里吹着风。
就这样,她一站便是一个时辰,快传午膳的时候,才有一个小内官低着头,匆匆从宫里出来,低声道:“皇后娘娘有请。”
赵惠这才松了一口气,跟着小内官一起走向凤栖门。
这一路上艳阳高照,赵惠一身锦服罩在身上,没走多远便出了一头的汗,脸上的妆容都有些融了。她只能掏出手帕,轻轻地拭去汗水,继续跟着小内官一起走向咸宁殿。
进了咸宁宫,赵惠只觉得一阵凉风迎面扑来,咸宁殿的周围已经奉上了冰块。
赵皇后正坐在殿上,身边有一个侍女扇着风。
赵惠进去,跪地拜见:“赵惠拜见皇后娘娘。”
赵皇后看见赵惠,立即一副责备的模样怒斥引领赵惠进来的小内官:“没长眼力的东西,从宫门进来一路炎热,也不知道给惠儿找一顶遮阳的轿子,把她给抬进来!”
小内官立即跪下,颤颤巍巍道:“皇后娘娘恕罪,皇后娘娘赎罪!”
赵皇后狠狠地瞪了内个内官一眼,转尔对赵惠柔声道:“这是内务府新拨来的小内官,不懂事,赏他十个板子,就当罚过了。可好?”
赵惠低头:“这是娘娘的后宫,怎么处罚是娘娘说了算,不容奴置喙。”
“还不下去领赏?!”赵皇后睨了一眼小内官。
小内官颤声回道:“多谢皇后娘娘赐罚。”
小内官哭丧着脸退了出去,赵惠把他的表情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