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期起爬上楼梯,找到方平问道:“怎么样了?那些人找到了吗?”
方平低头看着手上的册子:“你早上才同我说, 那些人早就跑了, 藏息阁没那么大的本事只花几个时辰就找到人。但是你跟我说的刘铁一家三口, 尸首我已经找到了。就在许都外不远的林子里面,验过尸, 一刀毙命,是行家做的,杀人之后还把人给埋了。其他的花匠还在追查中,但是我劝你不要报太大希望。”
寒期起气得一拳砸在铁围栏上, 砸得围栏一声闷响, 楼下的人纷纷抬头看楼上出了什么事。
方平一个凌厉的眼神递过去,楼下的人便又低着头做自己的事情了。
“我他妈的!”寒期起实在是忍不住, 直接爆了粗口, “老子找一个证据, 他们抹一个!老子查一个线索,他们消一个!这他妈还查个屁?!老子越查,他妈的因为查案死的人不是越多?!这他妈还查个鬼?!”
寒期起是个性情中人,平日里跟藏息阁与季凉在一起的手尽量收敛着自己的市井气息,现在他是真的怒了。
自从他接到这两个案子开始,就没休息过。在他脑子里有根筋,一直绷着,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根筋越绷越紧,他眼看着自己追查的线索一条一条被斩断,那根绷着的弦也临近于崩溃。
方平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道:“这么快就束手无策了?”
寒期起啧了一声:“怎么查?你告诉我怎么查?我查一个人死一个人,很可能本来没事的人,会因为我查案,触动了那些人的神经,也会因为我查了他们而横死街头。我这不是在当阎王,去催别人命吗?”
方平难得合上了手中的册子,看向寒期起:“你也太高估你的杀伤力了。刘铁死在这件事事发之前,他们被灭口不以你查不查案为标准。你就算不查这案子,他们也早就死了。”
寒期起双手架在围栏上,弓着背,沉默不语。
方平道:“根据我现在手上的消息,我让人查了下宁远商号下面的钱庄的出纳情况,还有各大货车行的租车情况。你想不想听?”
寒期起侧目看向方平,瞪大了眼睛。
方平见他不说话,转身要走:“哦,看样子是我多事了。”
“哎!”寒期起当即一把拉住他,“方掌事!方大哥!方大爷!别走别走啊!”
方平嫌弃地趔开了几步:“好好说话。”
寒期起立即变了一张笑脸:“方掌事,好本事啊,居然能想到从这些地方入手!”
“是啊,我都能想到,你为什么想不到?”方平睨了他一眼。
寒期起不好意思地用手抓了抓头发,道:“我以前是一个人查案,没有这么大的信息网在背后支持,查钱庄出纳以及各大车行租车这种事情,是想都不敢想啊!”
方平想想觉得情有可原,从自己册子下面又抽出一个小册子递给他:“我帮你整理好了。我想过了,那么大数额的银子,一块一块地运进临太傅的府中不现实,应该是有拉货的车给送进去的。那些花匠被灭口,多半也是因为参与了这件事。银子应该掺和在与花草有关的东西中运到王府里的。再者,有些银子是现银,很有可能是现兑出去的。我就让宁远钱庄查了一下最近几个月有没有哪一户有大额取现的情况。经过藏息阁内的分析,我们锁定了这些人。其实,我有一点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一部分银子是现银,用银票不是更方便吗?”
寒期起低头翻着册子回道:“必须有一部分银子折成难以搬动的现银,才能放在临太傅府中被查到,若是全是银票,岂不是可以拿上就走?”
方平觉得寒期起说得有道理,他道:“我们从钱庄查出来的人,多半都是从外地来,带着银票取现的举子。有举子行贿是真的,这些举子最开始的行贿对象应该是张翰林才对。毕竟他才是最初的主考官。那些放在临府的银子,多半都是张翰林收的。”
“所以你认为,这案子的关键是翰林院的张翰林?”寒期起抬眸问道。
方平道:“最少他知道,到底是谁策划了这个局。一百八十万两银子,绝对不仅仅是他这一届收受的银子。能让他把银子都吐出来的人,绝不是等闲之辈。”
“藏息阁有办法查到这些时日到底有谁去过张翰林的府上吗?”寒期起问道。
方平蹙眉反问:“宫里的账本上没有记录那些行贿举子的名字吗?”
寒期起摇头:“做账本的人怎么会那么傻,都是用的编号。”
“那就太难查了。”方平道,“行贿的地方不一定只是张翰林的府上,还有可能是外面的酒馆、妓院、茶楼、琴馆。”
寒期起看了一眼方平整理的册子:“我觉得那人运银子未必就会用车行的车,或许那人自己就有很多拉货的车呢?”
方平道:“你想让我去帮你查许都所有货车的门户?”
寒期起负手,低着头来回踱步:“或许,我们可以缩小一下查看的范围。这种事情,人命关天,必须交给亲信去做。可什么样的人才算是亲信呢?”
方平沉思片刻回道:“身契或者是家里所有的人都捏在他们手上,绝不敢背叛他们的人,才算是亲信。你……是说,我们可以从许都的富贵人家入手?!”
寒期起回身,看向方平:“范围可以再小一点!安王殿下失势,谁得势,谁就值得我们去查一查!顺藤摸瓜,总能找到一点线索!”
方平瞬间便领悟了寒期起说这话的意思,他点头:“我这就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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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景挚与众人分道扬镳之后,回了宁王府,方平与寒期起想到的事情,他早就想到了
他进了王府,边走便道:“江湖,你去黑市,找些可靠的人,让他们做好准备,来找我。”
江湖得令,立即去找人。
江海跟在许景挚的身边低声问道:“主子找人是要暗杀谁?”
许景挚道:“我有话想问张翰林,用正常手段是问不出来的,这事与他脱不了干系。可,能让他把这些年收受的银两都吐出来的人,也不容小觑。安王府遇上的对手,前所未有的难缠。对方藏得很深,这次是把那个人揪出来的最好时机。”
江海甚少看见许景挚这般认真的对待一件事,他知道许景挚这般是因为季公子,可他这般锋芒毕露对他到底不是一件好事。
江海沉声道:“主子,您不觉得您这次回来,行事太过于鲁莽了吗?陛下本来就忌惮您,您还自己跳出来要管事……”
许景挚侧目,望着江海:“你以为我不跳出来管事,我那个哥哥就不会忌惮我了吗?只要我的腿好了,这个消息一传出去,皇兄一定会对我多加防备。反正都是要被他猜忌的,还不如做事都在他的眼皮子地下,让他看得清楚,他也就没什么好想的。”
“主子是这么想的,陛下可未必这么想。”江海低声道,“说不定陛下心里觉得安王府出事,就是殿下您设计的呢。”
“皇兄怎么想是他的事情,他坐在那个位置上,从来就没有安稳过,还在乎多我这么一个觊觎者?”许景挚漫不经心道,“那个位置,从来都是有能力者胜任。没有能力的人,即便是殚精竭力也受不住,他若是连我这点事都沉不住气,这些年的皇帝算是白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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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安桐与许景挚分道扬镳之后,带着秋薄去了大理寺。
大理寺卿汤邢与大理寺少卿翟淳已经提审过季凉,季凉拒不承认是自己的下毒堵死的郭若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