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瞬间射出去十几块巨石, 重重地砸入乌族军队盾牌阵容中。瞬间就把整齐的盾牌军队砸出几个豁口,宛若铁盘之上砸出了几个窟窿一般。
投石机装载太慢, 乌族盾牌军丝毫不畏惧,瞬间就已经带着云梯到了城下。
随即乌族弓箭手从盾牌后冒出头来,一排箭雨直上城墙,射倒不少人。许安归站在城墙之上, 铮然一声抽出月芒剑, 在身边挽出几个剑花,就把那些弓箭斩落在地。
乌族夺取了大半的防御壁, 他们现在攻到到城下易如反掌。城墙上的新兵守了大半个月的城, 守出了经验, 他们并不着急丢巨石,而是先把在城墙上攒的粪水拎起来倒到城下,羞辱乌族士兵。
乌族士兵心里苦,夏季炎热,气味挥发得快,只是淋上,心里就一阵恶心,再过一会干了,就会恶臭萦绕,气味直冲脑门,炙烤之下,让他们又热又臭。
太他娘的恶心人了!
可是没办法,只要后方没有发出撤兵的指令,他们就必须勇往直前。
防御壁上的士兵有角度放箭,但是防御壁只剩下不到一半的区域,且防御壁内空间逼仄,不如城墙上宽敞,不能用连排射击,只能是防御壁上的兵一箭搭着一箭地射出去。
但这只能解决城墙两边靠着防御壁的攀登,往城墙中间靠的攀爬者就无法阻止。
城墙之上的东凌兵眼看那些乌族兵就要爬上城门,从身边搬起一块大石头就那么砸下去。被砸的人已经被粪水熏得头晕眼花,这一砸,直接松手,从云梯上摔下去,还带了几个爬在他后面的人一起掉了下去。
乌族兵又是一排箭雨袭来,方才丢石块的东凌兵来不及躲闪,胸口瞬间就被射成了筛子,向后倒去。躲在城墙后的士兵立即把那人拉到城墙后方用铁盾牌搭建的营帐内,营帐内有医师干净利索地帮他把身上的箭矢取下,包扎上之后,找人把他抬下了城墙。
“轰隆——”一声巨响,许安归寻声看去,只见乌族的投石机也已经进入了战场,一块块巨石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砸在城墙之上,发出巨大的响声。十几块巨石一起落在城墙上,竟然让城墙抖了一抖。
紧跟着城墙下也跟着发出一声巨响,那是撞门的声音。乌族军队抱着三根两人粗的巨木,一起撞向岩州城的城门。
岩州城的城门此时已经下了两道城门,第一层是最外面石门,第二层是铁门,里面抵着无数铁棍。那些铁棍在三根巨木撞击面前,也在肉眼可见地变形。第一层巨石城门已经出现了裂缝,碎石随着每一下撞击,掉在地上。
这时乌族部队放出鹰隼,宛若黑云一般的鹰隼瞬间布满天际。
“天上!”许安归一声大吼,“弓箭手,射天上鹰隼!”
“刷刷刷——”箭矢成排射出,鹰隼部队及其聪慧,看见有危险,立即拉高高度,箭矢射程有限,纷纷从它们脚下掠过。一排箭矢过后,鹰隼部队立即俯冲向下,速度极快,许多东陵将士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已经被鹰隼啄瞎了眼睛。
城墙上有鹰隼骚扰,云梯上的人攀登更加容易。
“倒油!”许安归一声令下,城墙上兜头而下一片火油,随后城墙上丢下一个火把,“轰隆”一声,火油窜起数丈高的火苗,直接把城墙上的云梯全部烧着,乌族无法继续攀登,只能后撤。
城墙下撞门的没办法只能拖着巨木撤出火油的范围,撤退的时候墙上弓箭手、投石车乘胜追击,又倒了一片乌族兵。
一声哨响,鹰隼部队全部向后方撤去。
乌族这一波攻势,这才算是停下。
镇西跑过来,对许安归低声道:“殿下,这是最后几桶火油了……”
许安归蹙眉,转头对镇东道:“下面的攻城战你来指挥,我准备出城迎战。”
镇东一愣,心下有些慌:“殿下……殿下这是想让我来指挥城防?!”
许安归睨了他一眼:“怎么?跟着我在城头熬了十几天,还记不住怎么处理攻城战?”
“不是!”镇东立即站直了身子,“属下必定不负殿下期望!”
许安归盯着他:“你为何而战?这事可想清楚了。”
这话问得突然,问得镇东一愣。
许安归不再看他,只是朗声道:“后面城防指挥交给镇东,待火油烧尽,对方又会继续攻城。我下去点将,准备帅兵出城迎战!”
“是!”城墙上的士兵们伤的伤,可谁也没有再逃跑的心思。
许安归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顺手从旁边的水桶舀起一瓢水浇在头上,人瞬间清醒了不少。
镇西跟着许安归下了城墙,从怀里掏出油纸包,递给许安归:“公子着人送来的大肉包。”
许安归这才发觉自己已经站在城墙上四个时辰没有进食了,饿得心慌。他接过来,扯开油纸,两口一个往嘴里塞包子。季凉送来肉包做得不大,两口刚好吃完。一口气吃了五个肉包,沾了荤腥,许安归才觉得身上又有了力气。
许安归策马到了后方巷子里,找到戍北,道:“你点三千人,准备跟我出城。”
他又看向镇西,道:“你去问问公子,宁远商号的物资什么时候能再补上来。”
镇西立即道:“凌小公子刚来过,说是还需要一个时辰,五十桶火油在路上。宁远商号还在尽量采买物资,让殿下不要担心。”
许安归把手上的绷带拆开,又重新勒紧,眸光微沉:“一个时辰……镇西,你去把戍南给我找来,让他再点三千人,六千人跟我出城迎战。去拿我的枪来!”
镇西抱拳翻身上马,奔向军营。
*
秋薄带着从南境军手上接过来的物资一路向北,路上暴雨没有停过,好在都是一些不怕水的东西,即便运的时候不仔细也不会有影响。
这一路不好走,南方官道已经被这一个月大雨冲刷的格外脆弱,稍微有重物压上去,就会陷入地里。很长的一段路程,秋薄让将士们下马,前面套着马,后面人推着,才能勉强让物资动起来。
秋薄在路上不知道前方战况,但是他算着时间,这个车队从南境出发已经十来天了,物资刚过了浅州地界,很快就要路过许都。
再往东五百里,就是岩州战场。
若是岩州的新兵们还没有学会控制物资使用的速度,岩州城的物资恐怕已经基本消耗殆尽了。许安归现在能做的,就是不断地出城正面迎击乌族军队。
乌族统帅众多,跟许安归主帅团队打车轮战,许安归很快就会出现疲态。即便是他身边戍南戍北可以撑一阵,可那些新兵到底是功底薄弱,面对乌族强攻……一切都很难说。
秋薄只是在浅州城停留了一个时辰,补充了吃食与水,立即命令队伍向许都进发。
这次选出来的押运的将士都是苦出身,连夜车马劳顿,也不多说一句话。他们也知道岩州城现在局势复杂,若是岩州城破,在岩州城到许都路线上自己的故乡都会被乌族马蹄践踏。
他们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秋薄说什么,他们便做什么。
是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