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唐文胜还记得所处的场合,脑袋转了转,很快便想出了对策。
“何公子,我知道你针对我,是因为前几天我坏了你的好事,可清清是良家女子,并不愿意跟你,你又何必强求呢?”
唐文胜义正言辞的话一说,大家看向何天禄的表情就不友善了。
未踏进官场的书生还没有未来的弯弯绕绕,听到唐文胜这般一说,再结合何天禄平日的风评,便信了七七八八。
当下便有人为唐文胜说起了好话。
“何公子,风月之事都讲究个你情我愿,人家姑娘不愿意,你何故这么不依不饶呢?”
“对呀对呀,何公子你府上的佳人还少吗?”
何天禄被唐文胜颠倒黑白的话惊呆了,以至于没有第一时间反驳。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众人已经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狗屁的强迫!那个清清还是清儿的,在街道卖身葬父,说是只要给她一百两,让她做什么都行。
小爷我给了她100两,难道她不应该跟我回家吗?
要真不愿意跟我,她为什么不早说?把我的钱花光了却说不愿意跟我,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
何天禄这番话,让众人都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要是真如何天禄所言,那唐文胜的行为好像……似乎……确实不大妥当。
唐文胜见众人渐渐动摇,心里又记了何天禄一笔,要不是他还没有……又何必这么憋屈!
罢了,为一个女人和何天禄结仇不值得,就是有些可惜自己刚到手的小美人了。
唐文胜心中闪过一丝惋惜,但面上却是一副懊恼的样子,“原来是这样,在下也是受到了蒙蔽,是清清姑娘告诉我,说是何公子要强迫她,她不愿意,所以才求我收留她。”
唐文胜说完叹了口气,又换了一副诚恳的语气:“若早知道是这样,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收留她的。”
何天禄自然不信唐文胜的这番说辞,但架不住有人信。
当下便有人安慰唐文胜,“唐公子不必介怀,你也是好心。相信何公子是不会怪你的。”
何天禄还要再说些什么,高台上的江季中却不愿意看这出闹剧了。
陈翰林感受到江季中的不耐烦,连忙清了清嗓子,示意众人安静。
何天禄要说的话就这么堵在嗓子里,只来得及放下一句狠话,“别以为陆大儒护着你,你就能在京城高枕无忧了,咱们走着瞧!”
说完何天禄便大摇大摆的走了,丝毫没有要照顾江季中面子的意思。
严翰林十分看不惯何天禄这幅纨绔模样,二话不说就要去教训对方,可惜刚迈了一步,就被江季中拦住了。
“皇上都不管,你管他做什么,随他去吧。”
何天禄走了,没有掀起一丝浪花,麒麟会照旧开着。
江季中的名声在哪里,哪怕是不咸不淡的几句话,也让众学子向学之心大盛,内心激动不已。
“……这次麒麟会的头名是——顾瑾玉。”
顾瑾玉听到自己的名字,惊讶的抬头看去,就看到师父在向自己微微点头,满脸赞赏。
顾瑾玉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道隐秘的想法:师父应该不会徇私吧?
从这次麒麟会比试的题目出来后,顾瑾玉就没想过自己能拿第一,毕竟自己最不擅长的就是诗词,第一怎么也轮不到自己。
同样疑惑震惊的还有唐文胜,他根本没有料到顾瑾玉竟然也参加了麒麟会。
明明自己已经抢了顾瑾玉的机会,顾瑾玉又是怎么参加麒麟会的?
前世的麒麟会考得并非诗画,而是算术,让顾瑾玉大出风头。这次唐文胜为了能拿第一,哪怕知道顾瑾玉没资格参加麒麟会,也不惜动用底牌,让太学改变了出题的方向,换成了他最擅长的诗词。
可为什么又是顾瑾玉拿了第一?
唐文胜怎么也想不通。
难道说这就是命吗?即使重来一世,他还是比不过顾瑾玉?
唐文胜不信命也不认命,他这辈子绝对会得偿所愿,绝对!
第八十五章晋江首发,感谢订阅……
成绩公布出来后,有人欢喜有人愁。
但江季中名声在外,倒也没人质疑比试的公平性,纷纷上前恭喜顾瑾玉。
方文乐就在顾瑾玉不远处,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不是不失落的。要知道在乡试之前,他都稳稳的压了顾瑾玉一头,可现在却隐隐有被顾瑾玉甩开的征兆。
这样的落差,绕是方文乐也难以接受。
但方文乐并不是心眼小的人,何况他本来就跟顾瑾玉关系非同一般,见顾瑾玉拿了头名,失落是有,但更多的是替他高兴,这段时间的确是他懈怠了。
“瑾玉!恭喜了!”彭子实先一步对顾瑾玉说道,方文乐也紧随其后。
顾瑾玉被突如其来的头名砸中,虽然极力平静自己的心情,但难免有些晕乎。被彭子实和方文乐这么一道喜,反而冷静下来。
“同喜同喜。”
顾瑾玉要是没记错的话,方文乐是第十六名,彭子实是四十七名,在举人居多的文会上拿到这样的名次委实是不错的,顾瑾玉原本对自己的要求也只是两百多人里,进前五十便足矣。
顾瑾玉和方文乐几人在说话间,唐文盛也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笑容满面的向顾瑾玉走来。
“顾……”
唐文盛刚发了一个音节,就看到顾瑾玉越过自己,和一个书童高台走去。见唐文盛挡在路中间,顾瑾玉还特意拐了个弯绕过对方,然后礼貌的点点头头也不回的走了。
书童来请顾瑾玉去高台,说是江文公有请。
周围人对顾瑾玉都投以羡慕嫉妒的目光,能被江文公有请,可不是一般人有的福气。
虽然顾瑾玉并不想要这福气,但更不想和唐文盛虚与委蛇,当机赶在唐文盛开口的前一刻起身和书童离开。
果不其然,唐文盛脸都黑了,心里十分不满。在他看来,顾瑾玉肯定是看不起他,要不怎么自己刚一过来,就这么巧江文公要见他?
定是顾瑾玉看不起自己,所以不想和自己说话。
唐文盛兀自在心里下了结论,眼里闪过丝丝杀意。
本来他还想忍辱负重和顾瑾玉打好关系,然后再“不经意”的将神物上的内容透露给顾瑾玉,到时候不就能轻而易举的完成老师交给他的任务吗?
可惜的是,这个计划看来是实施不了了。
顾瑾玉可不知道唐文盛已经对自己产生了杀意,不过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只要唐文盛敢动手,顾瑾玉就有把握让对方占不到便宜。
等来到高台后,江季中还在观摩顾瑾玉的素描画,越看越觉得自己这个徒弟给自己涨面子。
江季中已经开始琢磨该如何给自己的老朋友炫耀了。
顾瑾玉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陈翰林听到脚步声,立马抬头,想看看这个创造了新流派的少年长什么样子。
这一看,陈翰林不由得微怔,只见来人一袭青衣,眉目疏朗,清新俊逸,端得一副翩翩少年郎。
但最让陈翰林瞩目的不是顾瑾玉的面貌,而是他通身温润的气质。
“这气质,可不像是农家子出身。”陈翰林,嘀咕了一句,却没有要深究的想法。
顾瑾玉顶着诸多目光,面不改色的向众人一一行礼:“学生见过几位夫子。”
面对顾瑾玉这个后辈,夫子们都十分友善,也没有要为难他的想法,只是点评了顾瑾玉的诗,挑了一些问题,又将顾瑾玉的素描画大肆夸奖了一番。
顾瑾玉了然,原来是画为自己加了分。
等到陈翰林开始夸奖自己绘画功底深厚,开创了书画界的新流派,顾瑾玉就有些承受不住了,即使在这个陌生的时空,没有第二个人会素描画,顾瑾玉也不愿意冒领这份功劳,忍不住出声解释道。
“夫子,这用炭笔素描的法子并非学生所创。只是小时候有幸捡到画集,便依葫芦画瓢的学了几笔。但实际上,学生家境贫寒,并没有学过绘画,方才比试的时候也是取了巧,班门弄斧罢了,当不得夫子这般夸奖。”
陈翰林听到这话,并没有怪罪顾瑾玉的意思,反而对顾瑾玉口中的画集很感兴趣:“你捡到的画集方便借我观摩一番吗?”
“不在了。”顾瑾玉摇摇头,状似难过道,“小时候家里起过一次大火,许多东西都烧毁了。”
“那真是可惜了!”
陈翰林没有怀疑顾瑾玉的话有假,语气充满惋惜,但对顾瑾玉的印象却越发好了。毕竟画集被毁,顾瑾玉便是世上唯一一个会这种画法的人,没有外人知道,完全可以将此法据为己有,对自己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但顾瑾玉却选择了告诉他真相,这让陈翰林对顾瑾玉十分欣赏,忍不住发出了邀约:“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徒弟?”
顾瑾玉还没吭声,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江季中先不干了,竟然想截胡他唯一的徒弟,做梦!
“顾瑾玉,见到师父也不知道问声好,书都白念了?”
江季中突然发难出乎所有人意料,但会更让众人震惊的是他说的话。
师父?难道顾瑾玉是……
顾瑾玉看着自己师父难得傲娇的模样,心里忍不住发笑,“弟子也是怕给师父您丢面子,不敢上前。“
江季中对顾瑾玉的亲昵十分受用,但嘴上还是‘哼’了一声,酸溜溜道,“我算你哪门子师父,多的是人收你。”
顾瑾玉还欲再说什么,被陈翰林打断:“江大哥,你什么时候收的徒弟?怎么也不知会一声。就算不办个拜师宴,也得让我们这些老家伙认识认识你的弟子啊。”
江季中自动忽略了陈翰林后面的话,没好气的瞪了对方一眼,“我收徒弟告诉你干什么,等你来抢吗?”
陈翰林这才想到自己刚刚的行为,分明就是在挖墙角,有些悻悻然的摸了摸鼻子,没有反驳江季中的话。
江季中说完,又有些得意:“就算你想挖也挖不到,我徒弟可不会跟你走,你说是不是?”
最后一句话是向顾瑾玉说的,顾瑾玉自然不会驳师父的面子,但要是真坚定的说‘是’,难免会得罪陈翰林。所以顾瑾玉十分郑重的向陈翰林道歉,“学生已经拜师,只能多谢夫子的厚爱了。”
陈翰林好不容易决定收一次徒弟,哪能想到刚好挖了江季中的墙角,收徒的想法顿时荡然无存,摆手道:“你师父好不容易收了个徒弟,我又怎么会跟他抢,不过江大哥收徒一向严格,太学那么多天骄都未曾放在眼里,你能被他看中,说不定以后我们还会一起共事。”
考中一甲基本上都会先去翰林院办事,陈翰林这话给予了顾瑾玉最大的期待。
陈翰林越说越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也不介意给顾瑾玉卖个好:“既然你来了京城,不妨多来太学听课,我与太学的山长关系极好,我给他说说,让你进去听课。太学里面的夫子对科举都很有见地,想必对你也很有益处。”
顾瑾玉听了这话,下意识看了一眼师父,见其没有反对,这才欢喜的答应下来。
早就听说太学的藏书阁囊括了天下十之七八的书,顾瑾玉早就想探访,可惜太学内管制极严,没有特指的身份牌根本无法进出。
顾瑾玉还发愁怎么进去。
这下倒好,刚瞌睡就来了枕头,解决了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