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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陆青时来说,比在封闭空间内昏睡过去更可怕的,是在封闭幽暗的地方醒来。
眼泪已经干涸在眼角,他睁开眼睛,往外爬了爬,试着去推那道门,然而只推动了一点点就被锁挡住,连光都没法从缝隙中透进来。
黑暗轻而易举的摧毁他,这是一种濒死的感觉,每一次的呼吸都像是最后一次,他四肢发抖,恐惧和惊慌死死的缠绕在心头,冷汗将衣襟打湿,蛰的伤口疼痛万分,却难以顾及。
再怎么哀求,能听见的也只有自己的回声,不知过去了多久,陆青时口中终于停止了喃喃自语。
当奢望熄灭在脑海中,不再求谁来救的时候,陆青时知道,他的病又要加重了。
他的意识,即将又一次的,被海水围堵,被沙石灌注,困在无底的深渊。
“林敬堂…”这三个字,像是即将溺毙的人,吐尽的最后一口气。
晚饭时,林敬堂望着桌上的那道蟹酿橙蹙了蹙眉,让管家把它拿远,手边的换成了鸡汁虾籽冬笋。
管家踌躇了一会儿,问道“先生,那人还关着,要放他出来还是…给他送点吃的。”
林敬堂拿筷子的手顿了顿,“放他出来。”
等他吃完饭,上了楼,管家才去到地下室,他边伸手挥着尘埃边打开了门,借着微弱的光线看见了蜷缩在里面的人。
“出来吧。”
陆青时迟迟没有动,管家开始不耐烦了起来,走进去弓腰抓住了他的胳膊,把他从里面扯了出来。
“我可弄不动你,自己走。”
陆青时抬起了头,看了他一眼,突然痴痴的笑了。
“我听话呀。”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即便手脚都无力,软的难以站立,还是东倒西歪的往出走,“我听话…”
上了楼梯,他开始手脚并用的爬,像条狗一样,边爬边摇头晃脑。
爬上去以后,管家正准备带他去吃饭,陆青时却踉踉跄跄的寻到了墙角,缩在角落一动不动。
管家觉得很无语,“你不吃饭吗?”
陆青时喉咙飞快的滚动了一下,却摇了摇头,“我…我不用吃饭。”
管家深吸了几口气,沉下声音道“走。”
陆青时被他的语气吓了一跳,捂着小腹犹豫着站起了身。
大家都在吃饭,管家走到文耀身后揽着他的肩头看了看今天的菜色,满意的挑了挑眉。
“你去哪了?半天都不来。”文耀嫌弃的抖开他的手,边啃着螃蟹边问。
“还不是去下边把他放出来。”
管家坐到文耀旁边,挑了个大个的螃蟹,用力一掰,就露出了满满的蟹肉,“嘶,真肥。”
他用余光扫到了傻站着的陆青时,眉心蹙了起来,想着这人是脑子坏了吗?
“等我喂你呢?”
陆青时张了张嘴,没说话,安静的坐到了桌角,奈奈用一双蓝色的眼睛扫了他几下,把碗筷推了过去。
陆青时手心颤抖着握住筷子,却没伸手,而是不住的抬眼扫向桌上的一样东西。
就在这时,管家动了,他把陆青时盯着的东西推到了奈奈面前。
“这个先生不喜欢,奈奈你吃。”
陆青时还是盯着它,突然小声的说了一句,“蟹酿橙。”
奈奈的耳朵动了动,眨着眼睛看着陆青时,对着他笑了笑,用勺子舀起橙皮里的蟹肉,递到了陆青时的嘴边,陆青时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张开了嘴。
“砰!”
管家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把两人都吓到了,奈奈手一抖,满满一勺蟹肉掉到了地上,陆青时张着嘴,害怕的看着管家。
管家无语的开口,“奈奈,你给他干什么,真糟蹋东西,老宋和我说,这么小个东西,他做了一个多小时呢。”
奈奈眉头皱了皱,扭头哼了一声,陆青时却爬下了椅子,不知所措的跪了下去。
“对…对对不起…对不起…”
管家越发的看不上他,“先生又不在,做给谁看。”
“对不起…对不起。”
陆青时捂了捂胃又松开,眼眶里蓄满了眼泪,他看了看众人,已经没人再理他,于是悄悄的趴到了地上,把掉下来的那口蟹肉舔进了嘴里。
等大家都吃完了,三三两两的散去做事,奈奈也被管家拉走,陆青时才敢站起身,拿了一盘剩的多的菜端到了地上,一口一口的舔着。
连盘底都舔干净了,胃却好像更痛了。
陆青时走出去,回到厅里,又贴着墙角跪了下去。
好像,只有一刻都不停的折磨自己,才能让他心头稍安。
陆青时跪在墙角,却一直盯着楼梯口的那边。
林敬堂下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陆青时仰头望见他,调整好了姿势,双手背到了身后,两只手互相交握着,对着林敬堂微微打开了双腿。
然而却止不住的瑟缩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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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这个人,心口止不住欢愉,但是身体…好像开始害怕了。
他用圆润的眸子望着林敬堂,没有爬过去,也没有开口,只是用标准的跪姿来表示自己的驯服。
他不想让自己惹先生烦,没想到林敬堂却走到了他的面前。
“谁让你跪的。”
陆青时咽了咽口水,小声地开口,“我刚才吃饭了。”
林敬堂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这两句之间根本毫无逻辑,陆青时又继续道,“我吃饭…先生会不高兴…所以跪着。”
说不出的感觉萦绕在心口,林敬堂伸手拍了拍他的脸,不重,陆青时眉目却颤了颤,闭上了眼睛,又强迫自己睁开。
林敬堂嗤笑了一声,“我会因为你不高兴吗?”
陆青时抬起眼,“可是…您就是不高兴呀。”他说完又紧接着心虚的认错,“对不起…先生。”
林敬堂一下一下的揉捏着他的脸颊,陆青时吃痛,却不敢动。
林敬堂笑了,“上来。”
时隔多年,陆青时又一次进了林敬堂的卧室。
房间布局仍旧是他一贯的风格,简约但是实用,却并未一眼就能望到头,转个弯就能看见亮点。
壁炉的火是假的,实际上是个和火焰颜色一样的灯带,照射出来的火焰,是加湿器的水雾。
一盏钓鱼灯垂在窗边的按摩椅旁,陆青时不由得想象到了,林敬堂坐在上面,借着它昏暗的光线,安静的翻着书页的模样。
陆青时跪在地上,缓缓的脱下了衣服。
林敬堂并未阻止,只是坐在床上,安静的看着他。
看他遍体鳞伤,看他瑟缩又兴奋,看他胆怯又无畏,然后氛围逐渐变了,像是献祭一般,优雅又血腥。
陆青时俯下身,亲吻着林敬堂的脚踝。
嘴唇发出的水声在空旷的屋子里回荡,窗外是海,对岸是高楼,180度的落地窗,把泛着蓝的海天一色,照射在了陆青时的背脊上。
他吻的投入又虔诚,他知道也许下一秒,林敬堂就会移开脚,也许,他会为这份大胆而换得严厉的惩罚。
可是他顾及不了。
舔了不知多久,林敬堂抓起了他的头发,缓缓的问,“陆青时,你是在跪我,还是在跪你的欲望。”
陆青时愣住了,有人拜佛,便有人问,你是在拜佛,还是在拜你的欲望。
他当时觉得可笑,当然…是在拜自己的欲望。
佛啊,神啊,多少看似卑微的人,把祂们捧着,敬着,实则,当神佛给予不了庇护时,便只是一堆破铜烂铁。
那么林敬堂呢。
他曾经,在林敬堂的书房里,偷了致明的绝密文件,在林峥嵘重病的时候,联合他人给致明最后一击。
他可以面不改色的哄着林敬堂拍下两个人的调教视频,只等着在最关键的时候,用它来封掉林敬堂的退路。
从前匍匐在林敬堂身下的时候,也并非没有快感,只是,那不过是欲望。
那么现在呢。
他迟疑了,但是很快又确认了。
“我跪您,有关欲望。”
他的目光逐渐变的清澈,没有了太多的不甘和委屈,嫉妒和愤慨之后,反而成了平静的湖面。
“更有关于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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