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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采真先吃了解内毒的药丸,然后才让萧青去帮她拿酒来清理伤口。在这个小世界里,她那位已经去世的便宜老爹顾猎户,在归隐山林之前不光武功超绝,在制毒用毒上也是独一无二的高手,因为之前的身份而结了不少仇家,这才布下重重机关保护妻女。按照以前那个顾采真的行动轨迹,长到这个年纪也是压根去不了那样的地方的,只有她来了,又带着萧青,才误打误撞走到了那儿。
早先还没接触萧青的时候,顾采真不了解他在这个小世界里的性情和原来的区别会有多大,为了迅速获得他的信任,她也有不是没有动过什么苦肉计的心思,不过少年实在太可爱了,只是短短一年多的相处,他就闷声不响地把一颗赤诚专注的心系在了她的身上,干脆利落地让她简直有点羞愧,自己真就有这么值得吗?即便是在原先的尘世里,她一度以为是自己先心怀恶念地设计接近他,实则等一切真相大白后,她才得知,原来他早就主动怀着善意向她靠近。
她的卿卿对她的偏爱还真是显而易见,所以苦肉计的想法很快被她彻底搁置。没想到,该来的还是会来。要是此间天道能听见她的话,她只想说一句,差不多得了,我家卿卿够爱我了。
内毒解了,问题就算解决了一大半,剩下的是伤口处理,外部伤处也需要深度拔毒。顾采真并不担心区区毒镖会要了她的命,所以从头到尾都没感觉这问题多棘手,尤其是服药之后,她的心情就更放松了点。可落在萧青眼中,却是少女仿佛坚持到此刻,终于没了多少力气,他的心不由更加揪紧,哪怕她拍了拍他握成拳的手,轻声说,“我好多了。”都无法减轻他内心剧增的焦躁和担忧。
还是因为他太弱了,不仅没能保护她,还害她因为他而受伤。他的十指攥得更紧,随即又松开,轻轻伸进盆里绞干了帕子,替顾采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的手指因为擦拭的动作而不时勾住她的面纱,又镇重地遵守约定,帮她抚平。但光是靠着指腹的触碰,他几乎就要描摹出她的样子。
“酒窖里的架子,越往右手边的酒,年份越久,也越烈,拿来清理这次的伤口,也越有效。”她斜倚在床榻上,一侧后背的悬空虚靠着后面的软枕,受伤之初萧青为她吸毒血时,已经把衣服撕开,此时她半侧肩背裸露着,从正面看别有一番暧昧,但从侧面看去,后肩雪白的肌肤上一抹黑红的血口子,简直触目惊心。
萧青快去快回,拿了酒立刻回到房间,看到她还醒着,这才暗自松了口气。顾采真却在见到他手中拿着的酒坛时,忽然怔了怔,心里划过一丝很隐秘的,只有她能体会到的奇特愉快。就算她提前布置好了计划,到底无法做到万事掌控,譬如这次受伤,譬如他手上拿的那坛酒。
面纱下,少女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长,但因为面纱的遮挡,萧青并未能看清,他只是听得她好像是模糊地笑了一下,而后低低说了一句,“怎么偏偏是这一坛。”
他的耳力很好,她开口的瞬间并非要故意说给他听,但迎上他求证的目光时,她却眼神轻轻闪动了一下,心中忽然有了另一番略有点恶作剧的计较。于是那双秋水剪瞳冲他轻轻眯了一下,又有了些许不曾受伤前的狡黠神采。
萧青看不懂顾采真的意思,见她不说话了,担心这酒起不到效果,不得不开口问,“我拿错了吗?”自己明明是听从她的话,拿了酒架最右侧的酒,也就是最烈的酒。这样的坛酒一共有三坛,这是其中之一,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区别不成?比起其他木塞封纸等等,这三坛酒的坛子的做工材质最为质厚精美,上面扎着红绳封着一层层红色油蜡纸,怎么看都是最显眼最特别的。稳妥起见,他拿的还是三坛里最右侧的一个,无论怎么推测,都是最烈的了。
顾采真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看着他道,“没错,这确实是酒窖里最烈的酒了。”
萧青知道她还有话没说完,便静静地等着她继续。她朝他伸出手去,示意他将酒坛放在床边沿,她伸手抚了抚那红色的封纸,听着清脆的纸响,才接着说,“这是我爹给我预备的合卺酒。”
合卺酒?这个似曾相识的名词自萧青充满担忧的心头划过去,还不待他解读出其中的含义,顾采真已经率先说了出来,“也叫女儿红,是等我成亲时才拿出来喝的酒。”
女儿红?!他下山行走时也遇见过人家办喜事,自然听说过女儿红这样接地气的名字。在女儿出生之日,初为人父的父亲酿下三坛美酒埋于树下,待到女儿成年出嫁之日,才拿出来作为陪嫁贺礼一并送去夫家共饮。新婚夫妇洞房花烛夜所饮的交杯酒,也是它。
到底年轻,又对少女怀着别样的心思,萧青一贯冷漠的脸上不禁闪现出瞬间的错愕,落在那酒坛上的目光也多了一丝异样。他立刻提起酒坛站起身来,“我去换。”
“不用。”顾采真抬了抬手,阻止了他,“就用它吧。”肩后的伤口受到牵动,她不由轻轻蹙眉。
萧青不愿她再多痛苦半分,连忙放下酒坛,轻轻握住她的手,“好,不换。”
顾猎户确实给女儿准备了合卺酒,也的确是难得的陈年
', ' ')('佳酿,但随着顾采真的到来,这具身体的主人便是她了,顾猎户去世后,她就将这见证了他们父女情深的三坛酒,一并埋入了顾猎户的坟冢中。萧青此刻见到的三坛,原本是她为了池润或者季芹藻准备的,也是为了成亲当晚准备的。
酒,依旧是好酒,只是里面加了些催发男欢女爱、为闺房之趣助兴的好东西。毒,自然是无毒的,甚至于身体有益。但是因为不知那两人的酒量深浅,加上也不晓得到时是会先嫁给池润还是季芹藻,以及他们对于洞房这件事的态度到底是十分抗拒还是如何,所以她酌情准备的三坛酒,烈性不同,效果也有轻有重,放在架子上依次排列。而看萧青拿来的这一坛,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最浓最烈的那一坛。
具体浓烈到什么程度呢?简单来说,就是哪怕开封后静置一旁不喝T它,只等酒气散到空气里,也能叫人有些意乱情迷的地步。
一言以蔽之,是闻一闻,都会上头的。
明明不算很重的伤,她独自一人也能应付自如,倒是因为现在有人心疼,反而飘飘然起来,连预备在酒窖的这三坛酒的事情都忘了个精光。顾采真心中想,既然萧青阴差阳错拿了这坛酒出来,自己倒也可以好好利用一番。
她身体的秘密,并没有想一直瞒着他。此时此刻,天意如此,倒也算是个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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