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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们逐渐沉浸于这种氛围,几乎都要忍不住开口劝慰他时,宋野城倏而挑眉一笑,刹那间所有神采尽数回归:“怎么样,这回放心了吗?”
daisy如梦初醒般狠狠一拍手,长舒一口气捂着胸口道:“天哪,我刚都快喘不过气了!这哪是魔术?这简直就是邪术吧?我现在觉得化妆都是多余的,直接给你全卸了都行!”
这倍显夸张的说法丝毫也没能让宋野城不好意思,毕竟别的事不敢说,论演技他还真就从来没虚过。
不过他也没去接这话茬,而是视线一转,从镜中看向了江阙,眼中熠熠光彩仿佛孔雀开屏,屏上刷刷写着四个大字——
我、厉、害、吧?
江阙差点被这眼神逗笑,好险才压住了上扬的唇角,但藏在眼底的笑意却怎么也兜不住,稍不留神就从眼梢满溢了出来,继而就那么分毫不差地、被镜中的宋野城接了个正着。
妆容完全修整好后,所有参演人员和工作人员纷纷下到二楼卧室,为即将开始的拍摄做好了各自的准备——
《寻灯》的转折出现公司调任事件之后。
当晚从方乔房中离开后,方至就已经完全打消了带她转学的念头,他甚至干脆就没和乔敏提起这件事,第二天上班时直接答覆领导,婉拒了这次调任的安排。
这件算不上风波的小事就这么被他翻了篇,生活很快重新回到了正轨,上班,下班,买菜做饭,接送女儿上下学,和从前一样虽不算多么精彩,却也平静温馨。
然而,就在他以为生活会就这么一直安稳下去时,命运却和他开了个巨大的玩笑。
那是一个周末的下午。
方至和乔敏都在各自公司加班,方乔原本在少年宫上她的绘画课,不料老师中途临时有事提前结束了课程,她便就近去了少年宫附近乔敏所在的公司,准备等她下班后一起回家。
乔敏从事的职业是样板房装修设计,那天刚巧要去一处新楼盘做设计前的数据统计,见方乔来了便带她一起去了目的地,打算收工后从那里直接回家。
变故就是在新楼盘里发生的。
就在乔敏和同事忙于样板房的测绘事宜时,独自在旁玩耍的方乔从尚未完全封闭的八楼阳台坠落,当场身亡。
这突如其来的厄运如晴天霹雳般,将原本平静的生活击得粉碎,剜骨锥心的疼痛和沉重巨大的打击令原本对未来充满希望的方至在短短几天内便已形销骨立、憔悴不堪。
深夜,装修粉嫩的儿童房中。
床头灯的微弱光线堪堪笼罩着床边一隅,而在房间角落、微光无法触及的地方,方至穿着很久没换的衬衣,单腿弯曲坐在墙根,垂眸凝望着手中的相框。
旁边的烟灰缸里堆满了脏乱的烟头,皱巴巴的衬衣歪斜着耷拉在身上,他的胡茬已经很久没刮,苍白消瘦的面容将眼底密布的血丝反衬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相框中,背景是游乐场巨大的过山车,被方至和乔敏托在双手搭成的“轿子”上的方乔戴着尖尖的彩色法师帽,握着一支粉色棉花糖,笑得如同一朵新绽的向日葵。
方至盯着那灿烂的笑容,嘴角不由自主地跟着她微微弯起,但那弧度很快便被骤然席卷而来的疼痛淹没,就那么冰冷僵硬地凝滞在了唇边。
阵阵紧缩的心臟带来了强烈的麻痹感,将他通红眼眶中氤氲的水雾倏然凝结,令他再也无法抑製般仰头抵上了墙面,哽咽着闭上双眼,断断续续地颤抖着嘶出了一口炙热的浊气。
这已经是他独自待在方乔房间的不知第多少个夜晚,从得知噩耗的那一刻起,他的整个世界都像是陷入了深不见底的漩涡之中,颠颠倒倒混沌不清。
时间像是只有短短几日,又像是漫长得永无尽头。
绵延不绝的疼痛幻化出悲伤的泥沼,那些从泥沼中伸出的血色尖爪如藤蔓般扼住他的咽喉,缠绕他的躯体,势要将他留在泥潭之底,与无边的黑暗共赴沉沦。
他和乔敏在丧事结束后就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并不是因为怪罪或迁怒,只是他突然间就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曾经无话不说的枕边人。
而乔敏也像是心领神会一般,就那么保持着和他如出一辙的沉默,独自在主卧中待了数不清的日夜。
两道门板隔出了两个世界,两个既沉重又灰暗、既相同又不同的世界。
床头的闹钟嘀嗒轻响。
秒针一格格轻轻扫过,一点点模糊着现实与虚幻的分界。
不知过了多久,方至僵硬的脊背终于渐渐松弛了下来,就那么保持着仰头抵在墙面的姿势陷入了半梦半醒的迷离之中。
静。
很静。
连秒针的嘀嗒都已消失不闻。
“爸爸……”
亦真亦幻的呼唤传入耳中,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空灵幽远。
“爸爸……”
方至迷茫地睁开眼,朦胧间看清微光里逐渐现出身形的女儿后,他先是错愕地呆愣了一两秒,继而眼中迸发出
', ' ')('了难以置信又惊喜的光彩:“乔乔?”
“爸爸,”方乔就站在房间正中,笑容如照片中一样灿烂,“你想我了吗?”
“乔乔,你怎么……”方至几乎有些语无伦次,立刻曲起腿想要起身,但长久维持同一个坐姿的麻木令他从躯干到四肢都有点不听使唤,身子刚撑起到一半腿就往旁一滑,堪堪用手撑住了地面才没有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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