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为了顾全妹妹在此般世道不会背上祸乱家族的千古骂名而忍气吞声。
另一个同样是被所谓的祖训束缚,十九年来从未踏入过家中一步。
或许这份相互间的默默守护在不明真相的外人看来稍显滑稽。
可正是因为这份不可与旁人说清道明的隐忍存在才让如今季家几位可以在黑暗中小心呵护着一份亲情的生长。
只是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于竹迪子而言,自那从未见过世间为何的小娃娃出生便是一个契机。
于数年后的季言叙来讲,或许遇到不受世俗控制的齐小夫人便是历代以来反抗的开始。
幸运的是他们成功了。
其实在上次来到城南季府时管木子就有听季夫人提过,好像其他族人皆为旁系慢慢发展起来。
因为他们这一支的数代单传,再加上大门的孙子幺门的爷的道理,竟是在百年后受到了旁系的钳制。
可在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时代里有些听起来甚是荒诞之事却又有了合理存在的理由。
“听你们说这小娃娃乃是七姑娘所生,不知如今此人......”
管木子的话到嘴边因为手边传来的拉扯暂停,竹迪子倒是在明白问题为何时唯有苦笑摇头以对。
也许他同七姑娘的下次见面就是在投胎转世的黄泉路上,只是不知他家妹妹可会戴着当日离别时他所赠与的七铃响环在奈何桥上坐坐,瞧瞧他这许久未见的兄长。
......
有关城南季府过往的回忆在两位长辈的离开后戛然而止。
要说有多伤感,作为旁观者听完全程的管木子除了长叹几声以表惋惜后并未有着过多感慨。
毕竟妹妹已经认了,对于探究别人过往她也没有太多兴趣。
于是乎在想着干脆去找小娃娃玩后,管木子径直起身,打算转身离开此处。
当然对于身子刚刚站直,就被人一个用力拉入怀里的操作也已习以为常道,“怎么了,我还以为你今个儿要大哭一场才肯罢休呢。”
“哭了有失颜面。”不自觉将双臂收紧,将人整个埋在对方肩窝处的齐沐却是闭眼仔细感知着怀中人真实存在的一丝一毫。
说来也是可笑,他本以为认了竹迪子当爹爹便可以将某人与这个世间的联系多上一份,这样在意外来临之际那人也可以对这儿多一份留恋。
然而事实证明一切都不过是他的痴心妄想。
“谁说的,男儿有泪不轻弹说的都是大人,我家小古板还是个刚过五岁的奶娃娃,哭了才能招人疼爱不是?”
明显感知到齐沐突如其来的伤感,虽说不知理由为何,管木子倒是愿意任由着人胡闹。
可当身边束缚逐渐加重,甚至到了呼吸稍显困难的程度时,终是没忍住拍了拍,口中替他人的辩解也随之而来道,“竹迪子说谎是不对,可他也是想和娣筱多接触接触,你想想我那几天多任性,多胡搅蛮缠呀,不过也亏得我那天赋异禀的演技,要不然怎么能让娣筱心甘情愿叫出声‘爹爹’不是?”
提起前些日子自己独自战争,受人白眼的日子,管木子心中自豪油然而生,顺带着在夸奖自己的同时还不忘偷笑两声。
不过在瞧见还委屈趴在自己肩膀上的人时,还是稍作收敛,大气的将错误都拦在了自己身上。
只是那颇为硬气且不带有丝毫忏悔意思的道歉换来的却是齐沐微微撇嘴质问道,“夫人错在何处?”
“......要不你给我提个醒。”管木子的试探甚是嬉皮笑脸。
“那夫人便没有错。”
“胡说,敢作敢当乃是君子所为!”
“夫人并非君子。”
“可我说做错了就是做错了,你必须接受我的道歉!”
说罢,强行拽着眼前人的衣领,踮脚就要往人额头亲去,同时嘴里还嚷嚷着要兑现“娘子牌齐沐专属”道歉额头吻。
这一刻齐沐已经不知道在管木子心里是道歉重要,还是占人便宜重要。
反正闹到最后,心中那点儿烦闷哪儿还有空档继续思考,留给他的也就只有满院子的东躲西藏。
因为谨遵夫人之命的齐小公子清晰记得,口水留在脸上是会长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