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蹭着不小心碰到齐沐脸颊上的胭脂,管木子的思绪倒是在聊天中不自觉回到了那个生活了二十六年的现代生活里。
在那里,一群光立业,还未成家的年轻人总会在一个斯文败类所开的餐厅里畅想着未来的一切。
那份未来里包括着大家共同的希望,抱负,同样也包含着一众小伙伴们对于未来家庭成员的渴望。
而作为一个“章国延肉、体粉”一号成员的吴筱筱便是个成日里嚷嚷着要生个和瘦子一模一样小朋友的无敌大花痴。
可所有人都知道,吴筱筱的生儿子言论不过是为了逞口舌之乐罢了。
要真到了一朝分娩之日,就算是从身子里掉出来个肉疙瘩,保准他们都会像疼宝贝一样精心照顾着。
就是吧,有些话听人嚷嚷多了,就会潜移默化地刻在聆听者的记忆里。
像是在听见千年前的吴筱筱说有了身孕时,管木子的第一反应仍保持在千年后的二十一世纪,随口说出来的胎儿性别也就成了确定的男孩儿。
至于为什么死活要认那素未谋面的孩子当干儿子,除了管木子想和现在的吴筱筱和章国延再当一辈子的家人外,更重要的因素还是要归功于茹慕钦那个麻烦之人身上。
“其实之前入梦时,十五年前的小师叔想要认我做女儿,虽然现在还不能知道具体原因是什么,可直觉告诉我,或许小师叔对我的感情要比现在表现出来的深刻的多,但你也知道,他老人家是个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都不愿意为自己辩解一声的主儿,要是让瘦子他们直接去问当年有关袁叔后续一些的事情,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想着茹慕钦那份总是不恰当的坚持,管木子又是一阵头疼,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所以呀,聪明又可爱的我打算认了那孩子当亲生的,到时候再让臭小子喊上小师叔一声‘小叔公’,我就不信了,他还不看在我的面子上将所有事情说清道明了!”
“夫人就如此确定此法在小师叔身上行得通?”
齐沐并非想要打击他家夫人的自信心,可有关于茹慕钦的一根劲儿已经持续了有数十年之久。
若此人真的如管木子所言这般好套话,想必如今的长迈三人组也不会为了探寻点儿消息而忙得几日不着家。
“当然,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管木子身上总有一种莫名的信念,毕竟她可是要被唤作‘茹木子’的天选之人。
但当想到获取消息所要做出的取舍时,另一份难解之题又将她本就不宽大的小身板压得直不起腰来。
“齐沐,你说他们为什么都想当我爹呀?我现在满打满算都有……都有六个爹了!”
“六个?”
一时间的数量过多导致齐沐根本想不到他家夫人所言的“六个”到底能精准定位到哪六位长辈身上。可就这六个的数字还真是让他为之一怔。
只是在看着跟前已经郁闷到以头抢桌沿儿的人时,心中差异早已被无奈代替,“爹爹多了不是挺好,如此逢年过节的时候,夫人也可多领几份压岁钱。”
管木子无语,“……那嫁了人,有了孩子也能领吗?”
“……”
果然,在意识到齐小夫人已经不是之前那个三魂丢了一魂的小朋友后,齐沐认真地摇了摇头,“不过每年的春节我倒是可以给夫人包一个大红包。”
“……那真的是谢谢您了!”
明白年纪大了,钱财只能自家销售,自家赚的道理,管木子连给人描唇的手都不想再动弹一下。
眼前这家伙到底是怎么长得,剑眉星目不说,还唇红齿白的,明明她都用口脂在齐沐唇上蹭了好几个来回,到头来怎么又是场无用功?
所以在狠狠地瞪了眼天生丽质之人的长相后,不甘落后的管木子径直挑了盒小木匣子里最鲜艳的口脂打算给自己画上。
她就不信了,精雕玉琢还比不上某个小古板从娘胎里带出来的长相?
“夫人可是生气了?”
再次覆上墨发的手被人毫不留情地拍开,齐沐也不恼,侧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后便开始细细打量着管木子此刻的一举一动。
趁着齐小夫人为所绘唇形苦恼时,他还会贴心的在一旁给人提着自己的意见和看法。
只是这些意见都被管木子想都不想地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齐小公子,我这姑娘家化妆一事您在旁边光看着还不成,怎得还想插手一二?莫不是太过于强求了些。”
“我只想想让夫人更漂亮些。”
见人指腹上的颜色淡了些,齐沐极有眼色的将胭脂盒往管木子手边推了推,口中也尽是宠溺之意,道:“再说了,我只求夫人,别的我可是连看都不愿看上一眼。”
“此话错哉!”
好意管木子是愿意接受的,就是齐沐这话里扭曲之意真真是令她听不得,“齐小公子,您的确是从始至终求得就只有我一人,可惜本人不才,身后追随者成片,手中资产每日虽说不及黄金千两,可也有数百两之多,如今让您得了我一人,可不就得了数不尽的家产,如此说来,齐小公子可是真有您自己说的那般清心寡欲,事事无求?”
“夫人觉得我为何人?”齐沐不答反问。
“我觉得吧,齐小公子您呐,城府极深,且这门路还较普通人多上几分,就是不知您那各处打听里,这两方交接是上线,还是底线呢?”
真的是被美色外加嫉妒冲昏了头脑,还有就是齐沐在她面前已经暴露了本性,现在又何故在只有两人接触中装成一只无辜可怜的小白羊模样。
而当齐沐失笑质问起“不是说房契一事暂且不提,夫人又为何如此阴阳怪气”时,管木子直白表明了自己的羡慕嫉妒恨。
因为在整个妆面被精心绘制完后,仍是未能动摇齐沐这张脸在她心里的第一地位。
弄到最后,只见管木子两手往桌子上一拍,自己先把自己气到先要去门外透气去了。
“这什么玩意儿呀!”
前脚刚拽着齐沐踏出了房门,后脚管木子就被脚底下冒出来的一身红衣裳闹得失了忆。
在经由猴儿提醒说是,此乃顾间,顾公子看了一眼便命下人扔回来的新衣裳后,管木子直接命人将衣服锁在大箱子里眼不见心不烦。
反正之前要给顾间置办红衣裳一事儿就是为了给她自己出气,现下看着甚是凌乱,但还是被退回来的衣裳时,管木子心里那点儿苦闷瞬间烟消云散。
转眼便吆喝着一众大小朋友们赶快出街玩儿咯。
……
邑都城中最繁华的平樱道已是管木子许久未曾踏及的地方,就连最近城中出现了个杂耍班子一事儿还都是猴儿他们闲聊时被她听见才知道了。
不过在真正见识到眼前人山人海的景象时还是令管木子这个自认为见过大世面之人为之惊讶。
这怕是古人所形容的万人空巷吧。
“嗯?天祜,你怎么不同他们一块儿去瞧瞧?”
因为财大气粗,即便现在各处茶楼的座位一票难求,城南季家大少爷还是硬生生用银子给齐家诸位小朋友们砸出了个空闲场地。
可见过季言叙和茶楼掌柜私下交涉画面的管木子却是不想揭穿此茶楼本就是季家众多产业中某一个的真相。
毕竟呀,有个有钱人为了求得佳人归,还是个见钱眼开,嗜钱如命的佳人归,也是费了十足力气的。
而她个享受之人自然不必去做那吃力不讨好之事。
但在看见一众小伙伴们都很开心,唯独有一个最显眼的却只是淡淡地扫了下面一眼,便不再关注的模样时,还是令管木子察觉出了一丝的不对劲儿来。
“没有,我只是……只是有些不习惯而已。”天祜木木地摇了两下头。
这是天祜第一次亲眼看见杂耍团的出现,可惜没有想象中的兴奋,取而代之的还有些浑身的不自在,就连双臂上的树皮都有些止不住的瘙痒感传来。
不过他将这些都归咎于冬天来了,皮肤有些过于干燥罢了。
“我没事的,你们……”
天祜明白管木子今日的精心打扮就是为了开开心心地在平樱道上疯玩一天,所以在意识到对方给予自己关怀的眼神时,他只是笑着表达自己真的没有什么事情。
然而此番解释尚未说完,就被突然闯入的猴儿打乱了阵脚,连带着那一连串的焦急之言亦是将整个屋子里的人弄得人心惶惶。
因为就在刚才,城西里有孩子丢了,而那群玩闹的孩子中好巧不巧包括着因为好奇,特意加入躲猫猫游戏的季南谨。
“我儿子丢了?!那你们还不赶快去找!”
随着管木子的一声令下,总算缓过神来的众人赶忙扔下手上把玩的小玩意儿,纷纷自发组队,开始拼了命般在城中四处搜寻着。
而在这群慌了神的家长们隐匿在人群中后,刚才还在驱使着猛虎跃火圈的杂耍团突然停止了之前的动作。
继而在一声“有请我们的镇团之宝!”后,一个被裹满红布的大缸赫然出现在围观百姓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