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祁伸手指了镜中两人的影像,“那我不找了,我等你来陪我,你也一定要信守承诺。”
“好。”
今日是中秋,吃的是团圆饭。送走最后一个客人,酒楼便关了,在酒楼的属下一起忙活着团圆饭,以前也有一起过,不过只是开场一起而已,今日却是傅青松安排好了,没有额外准备一张桌子。
十几个人围坐着,宋祁坐在傅青松的右手边,目光始终放在她身上,不敢直视这座下一众人。
傅青松贴近了她的耳朵,低声道:“阿祁要是再不看,我可就亲你了,当众亲。”
宋祁当即坐直了,眼睛盯着放在中央的一盘饺子,“我饿了。”
“那就吃吧。”
下面的人在掷骰子,摇到最大的就要喝一杯酒再说一句祝语。
“祝大家团团圆圆,岁岁平安。”
“祝掌柜生意绵长。”
“祝掌柜早日成亲,子孙满堂。”
“诶,你是不是喝多了,那咱姑娘怎么办。”
“对啊,掌柜要是膝下有子就不疼姑娘了。”
宋祁停下了筷子,默默转头看她,吐出了几个字,“你,不准成亲。”
傅青松将她的饺子端了过来,“你,不准吃饭。”
宋祁朝她眨了下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然后伸出食指指着说祝语的人,生气道:“你不准说话!”
傅青松夹了个饺子塞进她的口中,“好啦,节日生什么气。”
“你不要我了。”
“胡说,成天胡思乱想。”
傅青松又夹了个饺子给她,“你看我也没有真不让你吃饭。”
“我自己有手。”
“我想喂不行吗。”
宋祁伸手指了那些偷笑的人,“不准笑!”
待那些人一个个说完祝语,傅青松也举杯了,“今乃良辰吉日,愿岁岁有今朝,日日人常在。”
宋祁去碰酒壶及时被傅青松拦下了,推了碗鸡汤给她,“这是你的。”
“我知道。”
许多杯子聚在一起,只有一个碗显得异常突兀,也只有这么唯一一个冒着气的。
傅青松忍住了笑意,将酒一干而尽。
宋祁却没有喝,将碗递给了傅青松,“烫,不喝。”
“我喂你行了吧。”
傅青松还真就拿了勺子,一勺一勺地喂她,宋祁兀自掰着螃蟹,她这次将壳分离得很好,还可以再次组成完整的一只。她将装着蟹肉的碗推给了她,“我不吃。”
“你是吃不了。”
“还我。”
“不。你看这在座的,有谁敢吃你剥的。”
“欺负人。”
“哪有,我可是对你最好的人,上可以养家挣钱,下可以哄小孩。”
“你没大没小。”
傅青松朝她暧昧一笑,“早上你可像一个受气的小媳妇。”
宋祁指了指她头上簪着的木簪,“一般只有小媳妇才戴这个。”
属下们早已充耳不闻,自顾玩着他们的酒令,傅青松这时候上楼去拿了墨宝下来,“阿祁不是喜欢画画吗,现在画一幅。”
“好。”
宋祁到了附近一张桌上,面对着傅青松,宣纸很长,像是早就准备好了,横着可以容纳一众人,连同背景。
傅青松拿出方才拿下来的笛子,坐着给他们奏了一曲,这是一幅其乐融融的画面,每一个酒杯都被细致地绘了出来,每个人都是自然而欢乐的表情。这整张画面,唯独缺了宋祁一人。
傅青松端着酒壶走近,端详了这幅画,摇了摇头道:“不好,这里太空了,缺了你。”
宋祁稍微思考了下,这时候在里面画上她好像并不协调,而且自绘图怪怪的,她提笔最终在上面留下了一柄剑,一柄代表着宋祁的青铜剑,落款是承平元年中秋,宋祁作。
这副画仿佛成了预言,画中没有出现的人,不久之后就消失在了世间。
傅青松又一次送来饭菜的时候,宋祁跑过来搂住了她的脖子,她很开心地道:“青松,师父给我托梦了,我看到他了!”
听了她的话,傅青松并没有多开心,忽然之间记清楚过去的事情,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而是师兄说的残灯复明了。
她将傅青松推了出去,“你先出去,等会我会吃饭的。”
傅青松伸手揽住了宋祁,像小时候那样揉着她的后颈。
“青松?”
“别动,我抱一会就好了。”
傅青松出去后,宋祁回到了书桌前,继续描绘着她心中的面容,一直持续了很久,直到夜半,她才完成了四五张画。宋祁开门要去找傅青松,迎面就撞上一人。
傅青松看向房内,桌上的粥还好好摆着,“你没吃饭。”
听她这话,宋祁立即转身去寻那桌子,“现在吃,你别恼我。”
傅青松拉住了她,“都凉了,我带你下楼。”
握住她那瘦的只剩下骨头的手,傅青松的眼泪在眼眶内打转,模糊了视线。
宋祁忽然道:“青松,你哭了。”
“才没有,你别胡说。”
“青松,我想听你的声音,你说话,说什么都行。”
“阿祁,你这七年都做了些什么,其实我不怕被连累的,我可以帮你。你一个人漂泊在外一定过得不好,我这里有很多酒,你不喜欢烈酒,我可以酿一些薄一点的。还有,师兄答应我了,等他过了天命之年,他就不会经常出去行医了他会一直陪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