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他面色不大好,江可芙未多说什么,毕竟入厅堂时,听下人悄声说李辞在刑部为一个案子与刑部尚书常迁吵了一架,还没占着上风。人要是生着闷气,一点不顺心都是能炸起来的。这半日过得开心,江可芙就不大想与李辞搅合,一顿饭吃得安静,便早早回房歇着了。
自此,直至年关,该是彻底清净了。只不过有一件事她还记挂,最好年前能办妥。
清霜。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虽寒气逼人,但因年关将至,慈恩街比往日还热闹些。
卖冰糖葫芦与灯笼的小贩多了起来,几家杂货铺面也摆出一沓沓红纸,有裁好书对子的撒着一层金粉,有方正一小张剪窗花的。行在街上,看周身喧闹,人声鼎沸,正是一番人间太平,盛世之景。
临街的听雨眠内,丝竹悦耳,声声缱绻,衣衫轻薄的女子带着一身脂粉香气,仿佛浑然不觉外面天寒地冻,黄莺般婉转的唱着尘间风月。
二楼的雅间里,几位贵人玩闹尽兴,女子娇笑着靠在怀里,也止了劝酒的言语。片刻,扶着微醺的几人下楼,恋恋不舍的在楼前道别。
寒风凛冽,穿过喧闹与几人擦肩而过,才被小厮递上夹袄的楚先不由打个寒战,却也得了清明。
“公子。您看咱们是,上哪儿?”
觑着主子神色,似乎并无立即回府之意,小厮不禁已在心中搜罗楚先之前盯上的几个姑娘家。
“嘶,前日街头卖白梅的那个,叫你查,打听到了么?”
“早打听好了。她家在钟秀路头一条破巷子里头,就她跟个重病的老娘,公子若找这个,倒省许多事。”
“那就瞧瞧去吧。”
夜色深沉,今夜无月,慈恩街热闹,灯火煌煌不显天色阴沉,待转过街角,眼前蓦的暗了不少,才发觉今夜天气委实算不得好。
腊月出头了,再有二十来日就是元日,不想舅舅送自己的清霜过个年还要留在恶人手里,江可芙几日前就开始观察楚先的行踪,看好了地点,打算某日夜里,在他回府路上的巷子里揍他一顿,然后进楚府,取回清霜。
今夜赶巧,秦氏妹妹家办喜事,她夜里要去看新妇,故不在府上,管家又不会入卧房,其她婢女也好打发,且李辞今夜还忙几日前一个案子,恐一夜不归,天时地利人和,江可芙便知会了恒夭一声,暮色四合之际,在外衫里套一件黑衣,到慈恩街盯着楚先。
听雨眠对面的茶馆坐了半天,一壶茶都见底了,几个一眼就知纨绔的公子哥才被醉醺醺的扶出来。还与那些团扇掩面,轻纱蔽体的曼妙女子,做了一番依依惜别。
早知他们这般磨蹭,出门就该着男装去里面看着,面对那些生得好看的姐姐妹妹,总比坐在茶馆里久久不走,被茶博士看贼一样盯着强。
结了茶钱,跟上楚先,本以为他似平日一般回府,却不想这厮今日转了路线,直奔钟秀路。上次在此处踹人入河,这地方于江可芙意义不一样,悄悄跟着走上没什么人的街道,不禁怀疑楚先是不是知道她跟着,便走到上次自己叫他出丑的地方,要与她做个了结。
外衫已脱下叠上几叠揣进怀里,钟秀路没什么灯火,昏昏暗暗的正好做掩护。江可芙也不怕他知晓,只是若都心知肚明,就有些没意思了。正踌躇着要不要现在就上去揍他,楚先与那小厮凑在一处,说着什么,随后二人一起进了远处一片黑暗中,江可芙悄声靠近,才看清是条偏僻狭窄的小巷子。
*
“你们是什么人?干什么!放开!”
似乎是面土墙,本来堆得也不高,不知为何还塌了一段。金陵是天子居所,夜里有巡夜的禁军,治安算是不错,想是因着这一点,这户人家没急着补墙,江可芙放轻脚步进了巷子,就听见土墙内的小院里,响起一个惊慌失措的女声。
“前日里还见过,嗯?不认得爷了?”
“我…你出去!我不认识你!有什么话白日说。”
“床笫之私,白日,不好吧?”
“登徒子!出去!再不出去我喊…啊!”
女声软糯,却带着不容侵犯的坚韧,江可芙侧身立在矮墙后巷子的阴影下,才反应过来是楚先这厮又开始祸害良家女子了,墙内少女忽然一声尖叫,一阵衣料摩擦之声,紧接着是脚步声和楚先对小厮“外面守着”的吩咐。
“阿遇,阿遇,怎么了?”
低矮的小屋,本就关不严实的木门被踹开,房内塌上的妇人终于转醒,循着声音看向敞开的门带来的微光,却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扛着女儿奔床榻而来,显然是个男子。
“娘!”
“你做什么!”
“还有人啊,有点儿碍事,你叫阿遇?叫你娘出去吧,怪扫人兴致。”
“你放开我!”
叫阿遇的少女被楚先抗在肩上,但觉这人另一只手还不老实,在她身上四处游走,心中惧怕,却不肯露怯,声音已微微发颤,还是强撑着,一面拍打楚先,一面厉声呵斥。
“呵。小样儿。跟爷犯倔是吧?不认识?一会儿床上爷叫你好生认识认识。”
笑得奸邪,少女的反抗根本微不足道,楚先把她在塌上一丢,便欺身上来。听雨眠里不算尽兴,他又惦记了这少女两日,今日想起,此时也顾不得许多。塌上妇人听出来是个大人物,起身央求,咳得厉害。见她不走,楚先索性不管她,伸手就要解少女衣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