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挣扎着,奈何力气有限,被楚先押着竟似欲拒还迎,隔着衣衫已感受到上面男子的体温,呼吸间的热气也洒在面上,带起她一阵颤抖。
她也想过洞房停红烛,自己的夫君轻轻揭开盖头,她低首垂眸,趁他取交杯酒的空档偷偷瞄他一眼;红纱帐内,夫君红着脸环住她,与她一样不大敢对视的,轻轻褪去她的喜服,鸳鸯被里春风一度。
而不是现今这样。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自己不明不白的,被一个登徒子夺了清白。若就如此,她明日,卖过花,得了钱给娘换了药,就去,投井罢。
还挣扎着,少女力气却渐渐弱了,绝望着,眸子里酝酿出一滴清泪,滑落眼眶。
突然。“哐”一下,门再次被踹开,冷风猝不及防灌进,一个身影携光而来,立在门前,声音清脆却刻意放粗,对着榻上急不可耐的楚先一声大喝。
“私闯民宅,抢占民女,楚先你这厮好大的胆子!刑部大牢想走一趟不成?”
正是江可芙。
第二十三章
“刑部大牢”四字出口,正压着少女的楚先一愣,停了动作,随后莫名觉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刑部的大牢,自然不是何人都能关进去,小打小闹是排不上号的。只是与李辞待得久了,常听刑部刑部的,江可芙下意识就提了这四字,搬出来吓唬楚先。
“大人救我!”
随口一句为显气势,榻上的少女却听进心里,只道官家人夜巡至此,要惩治恶人,当即挣扎力度大了,抬头,向门口的江可芙呼救。
“刑部的人什么时候管这些鸡毛蒜皮了?小子,要路见不平强出头也寻个好由头罢。”
略一思索,楚先想通了,不由嗤笑。江可芙融在黑暗中,看不大清,说话又粗声粗气,且女子少有这个时辰还上街的,他便只当是个循声而来,要“英雄救美”的愣头青了。
手上动作不停,再次按住少女,未再给江可芙眼色。
“知道爷是谁,识相点儿,赶紧滚。别再这儿碍眼。对了,把这婆子一并弄出去,爷就不追究了。”
榻上妇人扑过来拦,被楚先推开,也不回头,带着轻蔑对江可芙下吩咐。
门口人自始至终未有一句应答,楚先只当他适才热血上涌,临时起意,现今怕了。少女也因江可芙未有动作,刚燃起的一丝火光,又渐渐熄了。
“大人您行行好,放了我家阿遇吧。老身来世做牛做马报答您。”
许是尚存一丝希望,想禽兽能有慈悲之心,又或许是下意识就卑躬屈膝,妇人不死心,索性在榻上对着楚先磕起头来。
“去去去!别来这套!你家小娘子有福气,被瞧上了,你别在这儿扫兴,赶紧滚!”
身下人挣扎不止,门还敞着往里灌风,也脱不得衣衫,妇人还哭哭啼啼的在此处碍眼,只教楚先暗叹此行怎的这般晦气。心下不耐,就要去揪那妇人。
腾出手来,还未沾上妇人衣角,身后木门忽然“吱呀”一声,视线蓦的暗了,一串脚步声响起,跟着颈上突然一紧,竟是被人揪住后领。
“去你奶奶的福气!死性不改的狗东西!”
一股力道揪着楚先,又狠狠按下,没有防备,楚先的额头重重磕在床榻的木板上,一时有些头晕目眩,被磕懵了。
在涿郡常听林卫这般骂人,却又告诉她不许学,心知不妥,江可芙确没这样说过,但耳濡目染,这些话终归也在心上。现是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对楚先这厮,还用得着讲斯文么?
一句骂完,江可芙不再言语,揪着后领硬生生把楚先一个七尺多高的男人,从榻上扯下来,往地上一推,上脚就踹。
算是中秋那夜之后被罚了无处发的气此时又上来了,还有这般令人不齿的禽兽行径,居然还有恃无恐的叫嚣,趁着楚先一时懵着,摔在地上尚未反应,江可芙接连踹了七八脚。
“你奶奶的!不想活了!”
背上与腿上挨了重重几脚,楚先终于反应过来,这半路杀出来的混小子还敢打人。一转身,避过江可芙又踹过来的脚,撑地便要起来。
楚先个子高,也不是多瘦弱的人,若起了身,江可芙身形上就讨不到半点好,自然不能叫他遂愿,当即闪身至楚先身后,一脚横过去拨开楚先撑地的手臂,左手擒拿,抓楚先肩头,右手扭他同一边的大臂,往地面压。
“到底谁不想活了。我把你揍死在此地,明日也查不到我头上。”
咬牙回呛,心道这人真是看不清形势,还跟她摆架子。江可芙扭着楚先死命往下压,随后往前狠狠一推,对着背后又是一脚,便如那日在赌坊一般,又叫这人摔个狗啃地。
待要上前,再追着补一脚,把人踹出门去,到外面打,身后榻上,老妇人央求之声忽然传来。
“大人!若是替阿遇出头,便就到此吧,我们无钱无势,最后吃官司受罪的,还是我们娘俩啊。”
“劫后余生”,少女后怕的缩在一角,抱紧了自己,妇人一下扑过去搂住女儿,心中也恨不能这出头之人打死楚先,却因顾忌身份,又颤声开口,出言制止。
“娘…”
微弱一声,少女如何不理解母亲内心苦楚,本强撑着不落泪,却在这一声后,泪水扑簌而下。
江可芙不由愣神,这事确实难办。自己本意也不是出头,本就要揍楚先,若不表身份,揍完就走,吃亏的是这娘俩。可若表了身份,那自己日后别想安生不说,还叫王府和楚家结了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