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思琴胆怯的在脑海里搜寻着门外的人会是谁,会是万惜德吗?不,他现在估计刚到镇子里,怎么可能中途折返回来。会是店家吗?也不会,刚跟他们说了,没事不要来打扰。那会是谁?丁思琴越想心里越慌,这是她第一次一个人在外面过夜,发自心底的胆怯令她不自觉的缩紧了身体,平时在府里被父母捧在手心的她,从不知害怕是什么。
可是如今的她,无家可归,从前坚实的靠山反而需要自己去解救,她不知所措,手不自觉的又抚上怀中的银色雕花怀表,在她最彷徨,最不知所措,最无助时,邱枫兰一直是她内心深处最后的依靠,即使,他已经远去,再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帮助她,呵护她了。
“有人吗?小姐,是我,我们曾经见过,前一段,就在你们女中门口,撞到你那个人。你还记得吗?可以开开门吗?”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不急不慢的从门外传来。
“你是……哦,想起来了,你怎么会在这里?”丁思琴一听是曾经撞到自己的那个人,惊讶的问道。
“我不是本地人,家在上海,来这里办事,正好在这家旅馆投宿,刚才在楼下看到你了,就想来问候一下。呵呵,我又不是坏人,你就打算隔着门和我说话?”门外的男人略带玩笑的催促着丁思琴给他开门。
“嗯,好,那好吧,你等等,我就来开门。”丁思琴早已放下了戒备,赶紧下床,给那男人开门。
“你好!没想到还能见到你,意外之喜呀。呵呵,你怎么会独自在这里。”门外的男子,成熟而沧桑,一身黑衣,黑色礼貌压的低低的,露出深邃的眼眸。当他看见丁思琴后,满脸喜色。
“嗯,我也没想到,会再见到你。今天有点事回不去家,所以,所以先住在这里了。”丁思琴把男子引进屋,请他坐下,并不想把家里的事说给陌生人听。
“哦,对了,还没介绍呢,在下李凉,在上海做生意,敢问姑娘芳名?”李凉打量着眼前的人,自己毫不认生的拿起桌上的水壶给丁思琴和自己斟上茶。
“哦,我是丁思琴,学生,你知道的,家在木渎镇。”虽然李凉看上去很有聊天的兴致,但是今天的丁思琴却毫无心情,只是无精打采的简短回答道。
“丁小姐,怎么看上去,你心事重重的,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可不可以和我说说,也许,我能帮上忙。”李凉放下手中的茶杯,仔细端详着面前的佳人,虽然仍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那样的娇艳动人,但是红肿的眼睛,说话时的心不在焉,凭他常年流连于花丛中的直觉,不难看出丁思琴是遇到了极为难缠的事,并且很无助。
“谢谢你的好意,我确实遇到些事情,不过你是外地来的,这里并不熟,还是不要参合了。天也不早了,我有些乏了。”望着对面坐着的李凉,由于离得近,丁思琴才看清他的额头处有一道伤疤,看样子是很久之前留下的。虽然已经淡的快看不清了,但是仔细一看,长长的一道,不难看出当时伤的很深,留下的疤痕依然令人生畏。
丁思琴有些犹豫,又想到自己父亲的事一定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李凉又是外地的,看着样子也并不像是个权贵,就没有打算求助他。见他有意再聊一会儿,而她如今并无心情应对一个和自己并不熟的人,便委婉的下了逐客令。
“看来你还是不相信我,你不说是什么事,怎么就断定我帮不上忙?其实,我在这里认识的人并不少,帮到你应该不难。丁小姐还是不要错过这个机会了。”李凉轻而易举就看出了丁思琴心中的担忧,并不打算就此离去。
“你,你真的能帮到我吗?其实,也不是不能说,我父亲是丁青山,在大学教书,今天不知为何竟被军警抓捕了,他们还把我家查封了,我母亲也跟着父亲进了监狱,家里仆人都被抓去提审了,所以我现在有家不能回。现在真的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可以救出我父母了,你如果能帮到我,来日我一定好好报答你。”
丁思琴此刻脆弱而敏感,急需要有人安委屈,帮助她,一听李凉说的诚恳,也不再坚持,抱着一丝希望,赶忙向他说出自己的遭遇。
“你说的我大概知道了,看现在的局势,你父亲八成是因为学生运动被抓进去的,明天我就找人去打听,接下来的事,你就不用管了,等我消息。放心,这点事我还是有办法的。至于报答,我暂时还不需要,不过,如果事情办成,他日有求于你,也请你信守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