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妈要求的。”我哥笑着摇了摇头,“那是他们初遇的地方。”
“彼此的初恋。”我哥又说,“那个叔叔那么多年一直都是单身。”
“哦。”
我点头,大概是二三十年前一场令人唏嘘的青春。
二桥桥头有棵三人合抱粗的常青树,我趁我哥不注意一把把他推在树干上,手忙脚乱给他左手戴上了那个银镯子,在乌漆麻黑的树荫底下学着电视剧里的不良少年强吻了他。
虽然垫脚有些费力。
不过后来吻着吻着我哥很识趣地把头低下来了。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箍着抵在树干上的人变成了我,但是那个用姿势接受我哥的吻确实比之前轻松得多。
让这个吻开始的人是我,决定什么时候结束的人却是齐晗。
最后被抱着靠在他肩上喘气时我才想起站在这里最初的目的,伸手摸了摸他左手手腕,镯子还在。
我作恶咬了一口他的侧颈:“哥,重新补你一个生日礼物,你笑一个吧。用眼睛笑。”
火锅没吃成。
五桥太远,冬日点燃的火等不了一趟来回的时间。
晚上睡觉的时候明知道第二天要上课我哥还是没忍住跟我做/爱了。一边拼命顶得我眼泪直流一边在我耳边轻声细语说着抱歉。
我嘴里叼着项链上那枚戒指被撞得摇摇晃晃去向我哥索吻,不知道我哥是把项链当成了我还是把我当成了项链,总之最后都没躲过全身被他吻个干净的结局。
凌晨三点他伏在我胸膛抬眼凝视着我锁骨戒指内侧的字母,半晌才想起去摸索一下镯子隐藏的秘密。
我看着他的指纹一点一点沿着手镯内壁那串英文的方向贴走,问道:“哥,你听见了吗?”
“什么?”
“心跳。”我说,“我的心跳。每次都在说爱你。”
第21章
寒假有三天。
二十九,除夕和初一。
过年那天整个禾川都是白的。
妈和那位姓童的叔叔去了美国见家里人,爸的电话打不通,最终我哥决定在1108亲手给我做顿饺子来度过这个春节。
饺子包得不像饺子,像换了肉馅的汤圆,完好无损的那些盛到我碗里,煮破了的被我哥吃了。
我抱着脸大的碗屈腿坐在那张早已被拿来闲置课本的小床上,隔了自碗里蒸腾上升的濛濛雾气看着二十寸液晶屏幕里正在合唱《因为爱情》的陈奕迅和王菲,鼻腔和眼睛被热气熏得湿漉漉的,眼睛瞟到那个只插着两根枯枝却每天都被我哥擦拭得透亮无尘的花瓶,有些走神。
又咬破一个饺子,喀哒———牙齿和硬物碰撞的声音。我把纷扰视线的水汽吹开,躺在勺子里的肉馅吐出泛着银光的硬币边。
我转头望着我哥。
我哥端着手里那碗被煮得皮肉分散的饺子看着我笑:“崽崽吃了硬币,来年吉祥又如意。”
嘁,老套。
骤然起身把剩下半个塞到了我哥嘴里。
屏幕里的合唱进行到了尾声,我哥右边腮帮子被饺子撑得鼓鼓的,跟着他咀嚼的频率起起伏伏,我看着他垂着眼睛安静吞咽的乖巧模样,有些心痒,脑子里浮了一层暧昧的粉色,不自觉咽了口唾沫,嘴里不知所云:“哥,咱们去乾江看冬樱吧。”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牵着我哥的手站在了乾江堤岸。
江面没有结冰,呼吸放得轻些甚至能听到深处传来的暗涌水声,月亮投放在水面上,清风吹过便起波折,黑色于周围四散铺开。
禾川是不常下雪的,难得今年的冬樱能在那么冷的天气里活下来,我和我哥在岸上不疾不徐地走着,身后留下四行深深浅浅的脚印。
远处偶有一两声汽车飞驰而过与地面产生的共鸣,这是除夕,离家的忙着想家,路上的忙着回家,家里的忙着团聚。
我不忙,我哥走到哪儿,我的家就在哪儿。
一抬头,月亮被树枝和雪被遮得剩个残影,躲在雪下的花瓣偷着点清透月光粉得愈发幼嫩。
我扯了扯我哥的袖子:“哥,你背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