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辞洲听着,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脸上没什么太大的表情。
廖霍啧啧喟叹了两声,低声道:“哎哎,那个舒涞好歹也是你的小舅子,你这不仅见死不救,还落井下石啊。”
易辞洲将合同递还给廖霍,不露唇齿地说道:“商人面前,只有利益。”
廖霍垂下眼哂笑:“那他姐姐呢?她可是你明媒正娶的老婆。”
“……”
易辞洲看了他一眼,阖眼深思,没有再说话。
廖霍自然知道易辞洲是什么个性,一旦不想跟你说话了,怎么都撬不开他那张嘴。他怏怏笑笑,自顾自地点了根烟,加了两颗爆珠,薄荷的味道呛人而来,让易辞洲不由又睁开了眼睛。
易辞洲:“既然你把合同签了,那我就先走了。”
廖霍懒洋洋地伸手拦住他,“你女人不是不听话吗?走那么早干什么?回家看黑脸?”
易辞洲斜睨他:“怎么?”
廖霍凑近,手里的烟不经意间就到了易辞洲的嘴边,“我知道你今天会来,想款待你……”
不等他说完,易辞洲就拍了拍廖霍的肩,“不了。”
这两天刚回来,他可不想在总裁交接这个节骨眼上出篓子。
廖霍也没挽留,“那我送送你吧。”
二人从包厢里出来,走廊还能听见包厢里的喧嚣嘈杂。
廖霍走在前,刚到一楼大厅,他就转到了一个过道,顺着满是旧海报和朋克元素的过道,远远就能听到底下的重金属音乐声。
“易总……”廖霍侧头一偏,示意了一下,“来都来了。”
酒吧和舞池塞满了年轻男女,或蹦或舞,或唱或跳。
随着视线的移动,舞台上一个穿着短裙的年轻女孩正打着碟引领着节奏,易辞洲一瞬间就被吸引到了。
“这个就是最近特别火的沐沐。”廖霍敛了敛眉眼,仔细打量了一下易辞洲的表情。
然而,这货面上居然看不出任何表情。
易辞洲静静地看着舞台上的女孩。
骄傲、放纵、不羁。
身上似乎贴满了这个年纪最符合的属性标签。
沐沐一头黑色长发及腰,擦了闪粉的发丝在舞动之下荧光闪闪,最惹人注目的,还是她那副巨大的金属色耳麦,罩在那颗小而精致的脑袋上。
遥遥看到易辞洲和廖霍,沐沐示意了一下身边的女孩,便走下舞台朝这边走来。
她笑眯眯地坐在廖霍旁边,娴熟地喊来服务生,叫了三杯威士忌,然后扬着声音大声说道:“廖先生今天来得很晚啊。”
音乐淹没了声音,在脑海里迸发出一片浪潮。
易辞洲冷冷地看了一眼廖霍,“你的人?”
廖霍摆摆手,笑笑说:“开什么玩笑?投其所好,特意为你准备的。”
易辞洲没接话,只是有意无意地看向了沐沐。
廖霍眼尖,霸道之余又不乏谦和,他丢了个颜色,“给易总敬个酒吧。”
沐沐很听话,举起手边的酒就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时,她顺便将脑袋上那副沉重的金属色耳麦拿了下来,伸手扫了扫头发,将碎发别到了耳后。
一个普通自然的动作,在易辞洲的眼里却格外扎眼。
同样都是年轻白皙的肌肤,同样都是黑亮的长发,同样都是精致的五官,耳朵上戴着的东西却大不一样。
若是换作舒晚,这样一个耳麦戴到她脑袋上,那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
眼前明明是一个正正常常的妙龄女孩,脑海里却浮现出另一个哭丧着脸的聋女。
易辞洲淡淡抿唇,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抬手就将桌上那杯淡蓝色的酒喝了。
真的是厌烦到走火入魔了……
一年不见而已,现在看谁都像个聋子!
沐沐察言观色,见易辞洲一直盯着自己看,立刻说道:“易总,还要再喝几杯吗?”
易辞洲没答应,但也没拒绝。
按照往常,送上门来的,他必定照单全收。但是今夜不同,一个是他刚回国,老爷子盯着紧,另一个是他正处于代理总裁升任总裁的时期,实在没那个心情。
这时,手机震动,微信收到一条消息。
低头一看,竟然是那个聋女人发来的。
舒晚:【今晚回家睡吗?】
易辞洲皱了皱眉,回复道:【应酬。】
舒晚:【哦。】
易辞洲沉思了几秒,忽然想到他没有钥匙,指纹密码也被她删了,自己进不去。
然而刚刚打出“留个门”三个字的时候,对面又来了一条消息:【那我锁门了,你慢慢应酬。】
“……”易辞洲双眼一眯,刚下肚的一杯酒就如烈焰一般倏忽冲击到头顶,让他整个人都焦灼得难受。
舒晚睡觉会摘掉助听器,无论他怎么按门铃,都不可能得到任何回应。
换句话说,他今晚真的要“留宿街头”了。
见易辞洲一直盯着手机,沐沐撩拨了一下头发,腰身一扭,就不偏不倚坐到了他的怀里。
易辞洲顺势伸手搂住她的腰,看着虽细,却韧劲有力,一看就知道是夜场的常客。
桌上的金属色耳麦,隐隐约约传来的重重的低音,易辞洲眉头一皱,问道:“你耳朵震得不疼吗?”
沐沐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易辞洲为什么这么问,下意识地就去看廖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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