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次舒晚刚刚说完没多久,门外就传来了浅浅的脚步声。
舒晚虽然听力不好,但是借助助听器,也能分辨出脚步声的不同。
这是一双毛拖鞋踏在木地板上的声音,触底柔软却有着男人的力度,跟宋姨平时的塑料拖鞋完全不一样。
这栋别墅,除了那个男人,还有谁会来?
舒晚心底猛地一抽,还没来得及转身,卧房的门就被打开,随即,一条薄薄的米白色毯子歪七扭八地丢在了床上。
易辞洲的声音从身后轻轻传来:“要毯子就要毯子,发什么脾气。”
一听到男人的声音,又看到床上的毯子,舒晚用了半秒钟反应这不是幻觉,她立刻防备式地伸手将浴袍紧紧抓在胸前,然后想也不想地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然而还没走几步,她“砰”地一下就撞在了一个坚|挺的胸膛上,温热顺着额头袭来,紧接而来的就是怵人的寒意,让她脚底不稳,一个踉跄就往后栽去。
“啊……”
失重之下,舒晚一瞬间连嗓音都哑了,两只手随意在空中一挥,慌乱之中便抓住了男人的领带。
易辞洲的脖颈顺着她的力度猛地向前,他伸出手,将她用力一拽,手掌钳住她的背,顺势就把她托在怀中。
猝然靠在男人的怀里,舒晚整个人都僵了几分,虽然身上温暖起来,但是易辞洲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还是让她不觉震了一下。
易辞洲压着她的头顶,浅声问道:“不过就给你送了一条毯子而已,这么急着投怀送抱?”
倘若这是普通夫妻的对话,无疑在这个温馨的房间里是调情的催化剂,然而对于舒晚来说,易辞洲突然来这么一句假惺惺的情话,除了一堆鸡皮疙瘩,什么感觉也没有。
舒晚抬眼,看了他一眼,淡然问道:“你没走吗?”
面对舒晚的冷漠,易辞洲也不意外,他今天不是来调情的,确切地说,他也不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只是觉得,那夜强迫她的事情,可能欠她一个道歉。
易辞洲低着头,静静凝视着舒晚,她因为害怕,浴袍拉得很上,几乎只露了一颗头,连脖子都藏得严严实实,乍一看,显得滑稽无比。
他哑然失笑,不咸不淡道:“这是我家。”
舒晚撇过头,哂笑一声:“我还以为你四海为家,走到哪都有女人伺候你呢。”
有的时候,话不能说得太明白了,尤其是抽丝剥茧一般地去深究,更容易激怒一个人的耐性。
易辞洲不是一个会哄人的人,但今天肯放下脸来哄她,纯粹是犯浑酒醒之后的“忏悔”。
换句话说,他后悔强上她了。
易辞洲敛着眉眼摇了摇头:“我不喜欢外面的女人。”
“是么?”舒晚轻声笑了笑,自嘲问道:“易辞洲,你说这话好像不会心虚啊,你不喜欢外面的女人,难道喜欢家里的女人?”
无心之话,却是让易辞洲混沌的大脑猛地被抽醒了,他从来没审度过自己的内心,却默认自己最厌恶的就是外面的女人。
毕竟,谁让他本身就是外面女人生的呢,名不正言不顺,易老爷子肯认他,当初也是迫不得已了。
面对舒晚的嘲讽,易辞洲淡淡勾了勾唇,搂着她的腰,将她往上提了提,更加靠近自己。
他泰然自若地问道:“你说呢?”
舒晚抗拒地绷紧了身体,两只手依然防备地贴在胸口,她整个人都缩在浴袍里,软软一团,仿佛一只被网兜缠住的小虫,随时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见她没说话,易辞洲眯着眼,又问道:“没听见吗?”
舒晚看着他,目光在他冰冷的视线里逡巡,“外面的当然比家里的香。”
一年的不闻不问,不是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吗?自从结婚以来,话里话外都在讽刺她是个聋子,既然接受不了她,那当初又为什么要假模假样地娶她?
易辞洲淡淡说道:“那可未必。”
舒晚冷笑,继续问道:“为了讨好你爷爷,就一定要违背自己的内心娶一个不爱的女人吗?”
这个问题,易辞洲从来没有想过,换句话说,他对女人的欲望不大,娶谁不是娶,顺了老爷子的心意才能让他得到想要的东西。
他眯了眯眼,不紧不慢地说:“从小我就知道,讨好他,是我的本能。”
舒晚:“为什么?”
易辞洲:“因为我做什么他都不会满意。”
舒晚愣了一下,莫名觉得眼前的这个人仿佛不是以前的那个易辞洲。曾经的他,在阳光下笑得灿烂,像向日葵迎面展笑;而如今,就只剩下一身的沧桑和满脸的阴郁。
在她的认知里,易老爷子不是这样的人,她默默停顿了片刻,问道:“但是爷爷不是只有你一个孙子吗?为什么你做什么他都不会满意?”
言外之意,整个tpn集团,迟早有一天会到易辞洲的手里,这是毋庸置疑的问题。
然而说者无意,听者有意,虽然知道舒晚只是随口一问,但是易辞洲蓦地听到这句话,眼中还是闪过一丝阴鸷,脸色遽然沉了下来。
他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尤其是在他人屋檐下循规蹈矩多年,更是让他的脾性被压制了许久,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个发泄口,他根本克制不了。
易辞洲微微眯了眯眼,搂在她腰间的手忽地加大了力度,掐着她,强迫她抬起身体紧贴着她,然后低下头凝视着她的眼睛,沉声吼道:“你他妈的知道他到底有几个孙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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