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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明沉默片刻,似是在斟酌他的话究竟有几分可信,又问道:“你如何能知道?”
“我在陛下跟前多年,从王府,到东宫,再到飞霜殿,陛下身边的大小事务,哪怕是那些他刻意不想让下人知道的事,我都多少知悉一二。”时润跪直了,不疾不徐地说着,“当年,长安殿下牵着你的手,从太医署一路跑了回来,到飞霜殿之前,就已经被我们拦下来。如果不是我瞧了你一眼,你以为你一个戴罪童仆,当真有资格面圣吗?”
“是你看我长得像居无影,故意让我去的?”上官明稍侧过脸,斜斜看着他。
“不仅如此,陛下当年曾苦恼于久和殿下的香火一事,除了小相爷以外,宫中也不是没有其他人选。算是我多嘴说了一句,久和殿下长得和陛下相像,陛下听了,才打定主意,让你去给久和殿下生孩子。”时润继续道,“陛下想要的,是他和你的孩子。你若当真因前事心中有怨,非要责怪谁的话,那就责怪我这个老家伙吧,一切与陛下无关!”
上官明不屑道:“那便算你确实有通天本事,可这些与我娘又有什么关系?”
“只要是陛下有意要做之事,不管是明里还是暗里,我总能猜到他的心思,知道他的用意,无一例外。可上官夫人的病,”时润言之凿凿,确定无疑,“确实非陛下计划。若陛下当真动了除掉上官夫人的心思,我不可能不知道!更何况,陛下根本没有理由这么做!”
“他先前要封我为义子,被我拒绝,又有长安和司徒千琴丧子一事,他要趁机折磨我,这便是理由!”上官明仍愤怒道,“你服侍他多年,全副心思完全向着那把龙椅,只知道维护他。你既有能影响皇帝想法的本事,此时也自然想着要影响我,你的话不足为信。”
“我所说的每一句话,全是事实,如有捏造,天打雷劈!”时润面上顿时老泪纵横,“在掖庭之事后,陛下与小相爷同样悲痛欲绝,他心里真的只有你啊!”
“够了,不必再说了。”上官明抬手抚额,将纷乱思绪强压心头,遂即冷下脸来,最后看了他一眼,“不管你说什么,不管我娘之事与他究竟有几分相关,今生今世,我都不会再见他。”说罢,上官明离开了偏厅,在雪中留下无情背影,与一道不曾停顿过的足迹。
“明儿……”
飞霜殿中,呼喊声从仍能清晰可闻的音量,渐渐减弱成与落雪交缠的微语,最终,化为短促喘息,再无法听清内容。
在咽气之前,厉书铎仍在反复念着上官明的名字,只有上官明一个人的名字。
他死在了自己的龙床上,枕边无人。
天子驾崩,新皇继位。先帝临终前手书密诏,册立皇长子厉久和为太子,崩天后,三省诸相将遗诏告天下,太子即日领旨,登基大典择日举行。
举国哀悼,丧期七七四十九日,满城披白,哭号遍野,可谓凄凉至极。怪哉的是,皇帝死后翌日,大雪便停了,各地阳光普照,冰消雪融,春意早临。
宫中大小奴仆,都被安排去轮番守灵哭丧,以至于头七当日,掖庭内几乎空无一人。上官明独自站在空地处,全身素色,髻上缠了白缎,脚边放着一个铜盆,里头正燃着火。
他从衣袖之中,取出不少物件,一样一样地扔进火盆中,静静地看着它们化作灰烬与青烟。那支紫毫笔,他复宠后皇帝给的各色赏赐,厉书铎写给他的信,写着几个封后大典良辰吉日的红纸,还有一张薄如蝉翼、四字清晰的旧宣——“见贤思齐”。在这盆中,没有金宝银宝,没有纸钱白烛,因为这些并非烧给厉书铎的,他的黄泉路,上官明并不关心。
“娘亲……”上官明双眸湿润,喃喃低语,“儿子已替娘讨回公道了,娘亲,安息吧。”
“你果然在这里。”
身后忽然传来话音,吓得上官明将手上所有东西全部扔进火中,然后才分辨出话语的主人,强装镇定地转过身去,“长安殿下。”
厉长安一身孝服,神情严肃,朝他步步走近,“守着那些秘密这么久,真是难为你了。”
一听这话,上官明犹如一身血液结冰,通体发冷发硬,连呼吸都几乎停顿,脑中嗡嗡作响。他怎么会知道?他知道些什么?“……殿下何出此言?”
厉长安在离他一步之遥处站定,轻叹口气,“太医们皆说先皇是突发恶疾,几个时辰便已无力回天了,但他向来身强体壮,怎么可能会得这种急病呢?以至于我们兄弟三人,竟无一人在他临终时可守床尽孝,偏偏是你,几个月来,寸步不离。”
上官明吓得浑身哆嗦起来,双膝发软,随时都要跪下,“殿下,我……”
“一定是先皇早已得病,不愿我们见他受病魔摧残,特意吩咐你保守秘密的吧?”厉长安这么说着,“先皇性子要强,多年来苦心经营朝局平衡,必定不想他龙体欠安之事外传。让你独自一人扛着这些事,还尽心尽力地伺候他终老,真是辛苦明儿了。”
上官明背上仍满是冷汗,神情却立刻恢复平静,稍作躬身道:“这是明儿唯一能为陛——为先皇做的事
', ' ')('。对了,殿下是如何知道,明儿在这里的?”
“明儿与先皇关系亲近,情谊深厚,近乎父子,而上官夫人又捐躯掖庭,你若是要悼念先皇,肯定会选一处能表孝心之地。”厉长安微笑看他,眸中全是怜爱,“其实若是来问我,我必定会说,是先皇愧对明儿。你对先皇明明满腔敬重,视他为君主和父兄,但先皇却——”
“殿下!”上官明急急打断道,“不敬之话,可切勿说出口来,会折福的。”
厉长安稍稍一愣,随后更加心疼道:“明儿,你可真是太过心地善良了。”
听见这句,上官明目光闪烁,似有躲避,从厉长安身前走开,越过他朝外行去,“殿下过誉了,我非心地善良,只是……”他已走到数尺开外,忽然回过身来,面上带着娇羞神情,略有几分得意,“只是,心里只装了一个你罢了。”说完,他兀自又朝前走去,留下芊芊背影。
厉长安顿时心头猛动,快步追上,在他身后一路跟着,不住伸手去牵他摇晃手臂,想要将他抱在自己怀里,“好明儿,你等等我!”
他们拉拉扯扯着,一路走到了宫中僻静处。这里虽同样铺天盖地挂着白纱,但四周草木茂盛,建筑庄重森严,且人迹罕至,十分安静。
在飘摇缟素之间,上官明瞧见远处正殿的牌匾,是赫然的三个金漆大字——“苍峦殿”。他们竟然一路来到了旧时的东宫,厉书铎和居小渊曾居住多年的地方。自厉书铎继位后,储君之位一直悬空,现下,厉久和很快又会直接搬入飞霜殿,这曾富丽堂皇的苍峦殿,便只能继续空置下去了。任由宫人日日打扫,整殿的稀世珍宝皆一尘不染,依然不会有人踏入其中。
上官明还在沉思,忽然,厉长安从身后一把抱住了他的腰,脑袋垂在他肩头,对着他的耳朵直吹气。
“明儿,你之前对我说过的话,可还记得?”厉长安不等他回答,便一口含住了他如玉耳珠,轻轻吮着。
“唔……明儿,自然记得。”上官明微眯起眼来。他知道厉长安在说什么,是那晚在飞霜殿外,他借着夜色,对长安悄悄吐露的心思。
“你说过的,等你报答了先皇对你的恩情,你的心里,仍会只有我。”厉长安灼热轻语抵在他的耳膜之上,震动直达上官明心头。
“没错,我的心里,一直都只有你。”上官明在他的怀抱中转过身来,与他四目相接,泫然欲泣,柔声诉说着,“我们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终于,终于可以……只剩下我们……”
厉长安二话不说,吻住他微颤唇瓣,将一腔情热尽化亲吻,统统交由湿热吐息与软舌纠缠来传达。两人分别许久,此刻犹如干柴烈火,一点就燃,在树影之间亲得火热缠绵,吮声啧啧,粗喘渐起。厉长安紧紧抱着上官明,与他胸膛相触,心房互贴,两具躯体恨不得融为一身。
上官明五指揪住厉长安的外袍,用力扯了开来,一手将宽大衣服铺开在草地之上,然后又揽着他的肩膀,齐齐滚入草丛之中,躺在那衣服上,继续吻得如火如荼。
“唔——就在这儿?”厉长安胯下胀得发痛,一边问着,一边其实已将手伸向上官明的衣带,连手指都急得发抖。
“就在这儿,不怕。”上官明也替他解了腰间束缚,如炬双目直直看着厉长安,情欲,自信,渴求,依恋,种种情绪交织,“明儿现在什么也不怕了。”
厉长安促喘几声,脑袋埋向他怀中,亲昵蹭动着,摆胯令二人下体相贴,两根骄傲阳具彼此亲近一番,惹得上官明娇喘连连。随后,上官明主动翻过身去,用丰润双臀贴着厉长安的腰胯,勾引似地摆动着。厉长安顺他腰脊线条一路吻下,口唇落在他臀间,以舌头开拓着股间幽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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