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克雷登斯也只能说服内心那一丝犹疑:那是因为克雷登斯从不认识真正的帕西瓦尔,克雷登斯从没有机会真正触碰对方的生活。
所以他相信了格林德沃,接着便被撕得四分五裂。
但即便如此,真正的帕西瓦尔留在他心中那一点点温暖的迹象,仍然让他想要一些自欺欺人的结果。
是的,只要帕西瓦尔对他说一个谎,或者再说几个谎,哪怕谎言蹩脚且错漏百出,克雷登斯也会逼着自己相信。
因为除了相信他,克雷登斯不知道还能相信谁了。
他已经什么都不剩了,他以为他可以把一切都寄托给对方。
船已经彻底看不见了,他也没有意识到魔法部的人已经找到了他的迹象,并且慢慢地从背后包围上来。
他连头都没有回,就被法术击中。
所有关于帕西瓦尔的念头,也在那一刻被迫暂停。
“怎么了?”
帕西瓦尔低沉的声音将克雷登斯拉回现实。
克雷登斯摇摇头,又喝了一口酒。
他仿佛是蜷缩在沙发里的皮包骨头的流浪猫,这让帕西瓦尔又打消了让他睡沙发的念头。
没错,帕西瓦尔没想过让克雷登斯睡床。他把他带回家已经是破格中的破格,在克雷登斯进浴室洗漱时他也将长沙发铺上了被褥和被子,外加两个枕头——他不知道这个年龄的孩子还需不需要抱点什么东西。
但看到克雷登斯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他又不得不无奈地指了指卧室,对他说——“有什么问题我明天会问你,今天你就好好睡一觉吧。”
克雷登斯没有拒绝。虽然内心五味杂陈,却不太知道该如何表达。他依旧默默地点点头,在彻底喝完杯里的酒后,钻上了那张会自动把被角掖好的床铺。
他睡了有史以来第一个安稳觉。温暖无比,安心无比。
他从未体会过阳光,所以帕西瓦尔只需要点燃炉火,克雷登斯就因此融化。
但帕西瓦尔则不一样。他睡不好,好几次都突然惊醒。不单纯出于睡不惯沙发,还出于在欧洲的那段时光,格林德沃给他留下的伤痕。
在第三次睁开眼睛后,他关上了卧室的门,于厅堂点亮了一盏小灯。或许有光会好受一点,有了温暖的橘色的光,就和那间黑暗的地下室不太一样。
他坐在沙发边,直勾勾地看着已经熄灭的炉火。他卷起袖子,左手臂上被拷打的痕迹还异常鲜明。那是格林德沃为了从他嘴巴里撬出有用的信息,用一种绿色的火焰于他皮肤烙下的印记。
是死亡圣器的印记,他认得。
在前往欧洲的那段时间,他第一次正面格林德沃。他看到了格林德沃的脸,银白色的头发,和锐利得仿若一眼便能穿透人的目光。
和他同一支队伍的几名傲罗全部被击晕了,他们的咒语还含在嘴里,也听不清格林德沃到底用的是什么方法,一股巨大的力量便朝着他们冲撞,他们的脑袋立马嗡地炸开,再随同这股力道被震得七歪八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