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僵持了几秒,帕西瓦尔突然从男孩的身上离开。一大口新鲜的空气冲进克雷登斯的肺腔,但还没让他呼吸几口,他又被从床上拽起来。
是的,帕西瓦尔做不到迈出这一步。他以为自己是自由的,在他失去了父母的教唆,又解除了指定的婚姻的绑定,他自认为他并不会受到某些固有思想的影响。
但是他错了。那些扎根在他成长过程中的认知就像流淌在血脉里的鲜血一样,它长到他身体里的每一处,每一寸。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究竟受到什么束缚,可他已经被五花大绑了很多年。
没错,那些名誉,那些身份,那一切一切谣言对他所造成的影响程度,其实在根源上决定于他有多看重那些东西。
而让他看重那些东西的,实际上是他家族的伦理教化。他的血统,他的家世,他一出生就被迫接受的“正确”。
克雷登斯让他头一次发现他应该去打破一些固有的认知,可那份禁锢是那么强烈,以至于哪怕帕西瓦尔稍微想一想,稍微动摇一下,都觉得自己错上加错,罪孽滔天。
他把克雷登斯拖出来,扯上了一件外衣塞到克雷登斯的怀里。男孩踉踉跄跄地被拽着,甚至还没有站稳就被丢出了屋外。
帕西瓦尔把克雷登斯丢了出去。
帕西瓦尔不能和自己作对。
不能和之前的几十年作对。
不能和所有“正确”的事作对。
因为一旦作对,就证明过去的他,真的错了。
帕西瓦尔关起了门,一杯接一杯地把朗姆酒灌进肚子。那一刻他一点也不希望自己冷静下来,毕竟冷静就意味着他又会想到克雷登斯。他不会心软了,他心软了三次,而事不过三。
事不过三。
那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喝了那么多酒。他的脑子混乱得无以言表,所以必须用酒精让它更乱,乱到他什么都想不到。
乱到他可以睡着。
他醉倒了,然后,他睡着了。
他把克雷登斯一个人丢在寒冷的雪夜里,三只空荡荡的酒瓶滚到帕西瓦尔的脚边。
此刻屋内暖融融的,炉火也烧得正旺。
TBC
第8章(7)雪路
帕西瓦尔在上班前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