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席说这话时还是有点愧疚的,毕竟归根结底是她让帕西瓦尔去一趟勒梅家的晚宴。倘若她不让帕西瓦尔这么做,或许也就没有之后的状况。
但即便这一次不出状况,之前也已经出过了,而且——“你必须加强大脑封闭术,我一直让你加强这方面的训练,我不知道为什么你总是不愿意。如果你抵抗了格林德沃对你使用的摄神取念,我想你就不会——”
“我知道,我会的。”帕西瓦尔无奈,又像之前的十几次一样应承下来。
“如果你不相信其他人,你可以找我们部的秘密防御司里的高级大脑封闭师帮忙,他们不可能把你大脑里的资料泄露出去,否则他们会坐牢的。”主席强调。她已经无数次、无数次地要求帕西瓦尔这么做了,但帕西瓦尔一次都没有听过。
纵然如此,帕西瓦尔还是一再表示——“我会去的,我保证。”
当然,他还是不会去。
他担心的并不是秘密防御司的训练员泄露他头脑中的国家安全信息,但他还有更多不愿意直面的记忆。他不想在训练的过程中一遍一遍地回味,更不想让一个无法被他在情感上信任的人审视他走过的每一个脚印。
主席叹了口气,打算带门离开。安全部长是恪尽职守的,只是表现出恪尽职守的背后,是那不容妥协的顽固。
就在主席出门的一刻,帕西瓦尔突然把主席叫住——“对了,我想请几天假,我有几天假?三天?五天?”他想了想,他记不清楚。
“除了之前的一天以外,你十五年没请过假。”主席回答,“你想请几天?别告诉我你想一次性全休完了。”
帕西瓦尔庆幸主席没有追问前一天请假是做什么去了,看来部长手底的傲罗还算本分,老老实实地给他保守秘密。而主席也终于庆幸帕西瓦尔总算有点“私事”要处理,尽管她并不知道这个“私事”差点就演化成后果不堪设想的公事。
“那就三天吧。”帕西瓦尔回答——“三天够了。”
三天足够他带克雷登斯去巫师街转一圈,买点真正需要的生活与学习用品了。既然没有学校愿意收留他,那帕西瓦尔教他也行。
何况,帕西瓦尔觉得自己也不比学校的老师差。
不过这并不是容易实现的。
克雷登斯自跟随帕西瓦尔回到家后,始终没有说过话。从哭泣到沉默,再从沉默到帕西瓦尔不停和他说话时又控制不住地流眼泪,他仿佛失去了语言的能力,只有这两种行为能顺畅地进行。
经过两三天的接触,克雷登斯的表现并没有好转。帕西瓦尔则不得不承认,那一夜给克雷登斯的伤害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得多。
其实从他们离开奎妮和雅各布的面包店时,孩子就已经有所表现了。正如出门前奎妮低声对帕西瓦尔说的一样——“你得抓住他,他现在连你的手都不敢碰。”
克雷登斯确实不敢,虽然他也不敢违抗帕西瓦尔的命令并明确地说出自己也想待在戈德斯坦恩姐妹家中,而是默默地挂着哭得又红又肿的眼睛,抽噎着跟在帕西瓦尔后头。
这一幕让雅各布都于心不忍,在他俩出了面包店后忍不住向奎妮发问——“你们的老板是那孩子的养父吗?那孩子究竟做了什么错事啊,让他发那么大的火……看小家伙难过成这样。”
奎妮和蒂娜不约而同地答——“很复杂,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是的,说不清楚。哪怕是帕西瓦尔和克雷登斯都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