踟蹰了一会,他小心翼翼地朝着门把伸出了左手,慢慢地靠近蛇嘴环扣,直到咒术的光芒把苍白的指节照亮。
可正当他的手指碰到了环扣,庆幸咒光没有烫伤或冻伤他时,身旁的画像突然说话了,画上的人厉声吼道——“住手!你这个肮脏的孩子!”
克雷登斯反射性地把手收回来,扭头望向烛台的上方。
刚才因为太专注于门后的秘密,并没有发现墙上还有一幅画。而画里的人克雷登斯在帕西瓦尔的公寓见过,帕西瓦尔不苟言笑的表情几乎与老人如出一辙。
“您是……您是老格雷夫斯先生?”克雷登斯咽了口唾液,后退了两步。
之前画像上的人从来没和他说过话,按照帕西瓦尔的说法——“只要格雷夫斯家新的孩子当家,先祖是没有权利**涉孩子的决定的。”
所以画上的人也不会对帕西瓦尔的所作所为指手画脚,哪怕有时他们完全不赞成他的做法,也只能吹胡子瞪眼,用表情表示自己的不屑。
这也是为什么当帕西瓦尔把克雷登斯拉到全是先祖画像的走廊对着墙上宣誓时,那些人也只是交头接耳,并皱起眉头让克雷登斯感受到自己的不屑,却没有一个人出言**涉。
“这是活人的世界。”帕西瓦尔解释,“活人有活人的特权。”
可现在画像上的老格雷夫斯说话了,他命令克雷登斯不要再上前一步——“后面的东西不是你能够承担的,趁着现在还有退路,别让好奇心害死了你!”
克雷登斯不解,也不知哪来的胆量,反驳道——“可是……可是我、我想知道……格雷夫斯先生说、说过我可以到处看看……”
老人狠狠地喷出一个戏谑的鼻音,眼神里是满溢的轻蔑,低声骂道——“这真是帕西瓦尔做的最愚蠢的一件事!他的无知与天真让卑贱的人踩进这栋宅子,每一个脚印都让我们作呕……该死的,我真为自己感到羞愧,为格雷夫斯家的列祖列宗感到羞愧!”
老人的声音雄壮有力,和着屋外的雷声更显威严。克雷登斯的双腿颤抖起来,可在害怕的同时他还感觉到了一点点的不甘。
他捏紧了拳头,逼着自己直视对方那如火炬般的双目,操着颤抖的声线用力地道——“可、可我不羞愧……我、我不羞愧!我是、我是格雷夫斯少爷,我有权利……我、我有权利知晓这里的秘密!”
费力的说完话,克雷登斯的牙关都在打颤。他不懂自己怕什么,画像上的人无法伤害到他,也无法真正地阻止他。可是对方的嘲讽却异样地刺耳,那仿佛在给他的身份下一纸判书,挑明了告诉他——无论他怎么努力,格雷夫斯家都容不下他,帕西瓦尔也不可能容得下他。
这样的判决,他不接受。也正因这样的奚落,反而让他更鼓起了胆量。他重新走向红漆门,这一次他没有犹豫,坚定地把手伸出来,牢牢地握在门把上。
蛇头突然苏醒,把嘴巴张得更大,继而狠狠地咬下,势要用毒牙将孩子的手腕扎穿。
千钧一发之刻,一道咒光从孩子的身侧射入。它击中了克雷登斯的手腕,在尖牙凿穿皮肉之前,把他的手弹开。
蛇嘴咬了个空,尖牙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紧接着它又缓缓地把嘴张开,恢复静默地姿态。
克雷登斯猛地转过头来,就着闪电的光亮,帕西瓦尔的轮廓出现在走廊的另一端。
男人浑身湿透,狼狈不堪。他顶着暴风雨迟迟地回到了宅子,本来应该回来得更早一点,可他在找到尸体后又折返了公寓一趟,把家中的圣石取过来。
当他发觉克雷登斯不在卧室时,并没有想到孩子跑来了这里。他询问了画像上的人,而他们的答案让帕西瓦尔大吃一惊。
“克雷登斯……你跑到这里**什么?”帕西瓦尔紧张地问道,走动时拖出一路的水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