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秦娘子还是现在就写吧。”
“哦,那你帮我看下火,千万别熬干了啊,我熬了两个时辰了,还差一个时辰就可以了,火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就像现在这样的火势就可以了。”
郝掌柜连连道好,可她说了这么多,还是觉得不放心,忍不住又道:“如果你掌握不好火势,就多注意一下水位,别熬干了,不然会错过他吃药的时候。”
“秦娘子放心吧,公子的药我会注意的,你就放心去吧。”
白烟还想说点什么,但话都说完了,该注意的点也说了,只好转身往外走,这一走又是一步三回头,倒是让郝掌柜笑了,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这溢于言表的关心,傻子也看得出来。
白烟走到外堂,问柜台的小厮要了纸笔,回了自己的房间,整个上半身前倾,趴在桌上,嘴里咬着那只毛笔,一阵犯愁,心里嘀咕,秦大头这是在变着法子捉弄自己么。
哎,她哪会写字啊,圣元朝的字歪歪扭扭的,她到这里这么久,除了知道秦大头的名字怎么写,就只认得镇上店家牌匾上的名字,还有菜馆子里的菜名,这还是她为了方便陪白染逛街专门跑去学堂问的教书先生。
她记得自己当时还顺便问了白染上学的学费,连她自己和白染的名字她都不会写。
现在可怎么办呀,总不能拿着纸笔去问郝掌柜吧,难道说自己没读过书,不知道怎么写么?那不是给秦大头丢人么。
虽然她之前的事情,整个白云镇的人差不多都知道,那这里应该也不例外,她家境贫寒,不识字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她大可以利用这点厚着脸皮去问,但一想到他们都以为自己是秦大头的娘子,再让她去问,是怎么都问不出口了。
没文化这种事,被别人知道是一回事,在别人面前展现自己没文化又是另外一码事了。
从什么时候,她也开始在意起别人的眼光了。
磨蹭了半天,她思来想去,最终决定去问秦大头。
白烟边往他屋里走,边安慰自己不懂就问,没什么可丢人的,总比在外人面前丢人的好。下一刻,她被自己的这种想法惊到了。
在无形之中,她已经不把秦大头当外人了,随即,又对自己道:罢了,罢了,想太多不好。
推开他屋子的门,转身又关上,白烟几步走到床前,看见他睡得正香,胸口被厚厚的被子盖着看不到起伏。
他昨天也是这样躺在床上的,一动不动,脉搏几乎都摸不到了,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躺着,仿佛随时准备离开人间,远游天国。
现在他又刚从鬼门关回来,好不容易将他救活了,睁开眼说了两句话,又是这个样子,白烟觉得早上他醒来自己和他的对话,会不会是因为太想他好起来而出现的幻觉。
白烟有些神经质的将手上的纸笔扔在一旁,掀开被子,抓起他的手探了探,又趴在秦大头的胸口,直到听到他胸口有力的心跳,手上脉搏平稳,才放下心来。
“咳咳……白烟不干嘛。”
听见头顶有人说话,白烟闻声看去,发现秦大头皱着眉头,在咳嗽,赶紧将头从他胸口上抬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啊,是不是压到你了。”
秦大头又咳了两声,“是有点,你的头真重。”
没想到他话这么直接,白烟哼了一声,道:“头重有什么不好的,你没听见村里人说么,脑袋大,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