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执真想,自己已经很多年没哭过了吧?就连被村子里的人赶出来的时候他都没有哭过,偏偏就是这次,心痛的难以呼吸,以至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落泪的冲动,对羽执真来说,被惩罚倒也不是什么值得委屈的事情,只是他的师父冷樾怎么能这么做?怎么能拿着叛徒的命和冷棱的命逼迫他做选择,如果叛徒不死,死的就是冷棱,他们两个的命完全掌握在羽执真的手中,全看羽执真如何选择,逼迫他做选择之后师父又怎么能说出这么无情无义的话?
说他和冷棱只不过是他手里的一枚棋子,只是工具,没了还能继续培养,左不过是多花些时间罢了,就连那名贵的伽月苍隐之护也不过是找羽执真试试罢了。
羽执真喃喃的说:“为什么……您……就这么想找到传承伽月的人?还是说您只是在找人继……继承它原……主人的意志?抑或……抑或是说……您只是在找一个……替……替身?”
冷樾转过头,看着巨大的石化古树,由于他背对着胡桃,胡桃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听到他讲话的语气十分平淡:“我记得曾经和你说过,永远不要打听你不该知道的事情,那会让你死的很快。”
羽执真轻笑一声,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着站了起来,顾不得全身被冰封血液被寒冰凝固的痛苦,执拗的看着冷樾的背影:“是不是……被说中了?师父,您何其冷漠,欺骗我们的时候心真的不会痛吗?”
冷樾背手而立,过了许久,微微偏头,眼神冷漠:“我为什么要心痛?我生来就没有心,羽执真,我赐予你名字,亲授你【天授摆渡人】的本领,不是让你来忤逆我的。”好久好久以前,他也是有心的,那时的他虽然只是万年不化的寒冰的化身,却被世间最清爽炽烈的风吹过,从此以后,便不再是孤身一人,他随着那股风走过提瓦特的名川大海,看过一草一木。
然后……某一天,他的心就被震碎了,他身边的风也静止了,那一天他总算体会到了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因为不想再体验心痛的感觉,千年以后在提瓦特化灵的他将心舍去,真正成为了不会心痛的人。
羽执真低头,握紧拳头:“……您……真的不想多说一点吗?”只要您说一句逼不得已或者是其他能解释的话,他是能原谅师父的,毕竟养育之恩、传道授业解惑之情、赐剑之恩种种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他不想因为这一件事将冷樾这么多年带给他的一切全部否定,所以他近乎是以哀求的方式说出的这句话的。
拥有着【图书馆】近百年来最有天赋的【天授摆渡人】称号的羽执真,在旁人眼中是何等的风光,可在他自己眼里,这一切都是师父给的,倘若冷樾没有将自己带回【缱绻之梦】,倘若冷樾没有教自己一身本领,这样的羽执真或许还要在那个山洞里浑浑噩噩的过上一辈子,然后……然后在某一天无声无息的死去,如此大恩,便是为【图书馆】而死也是偿还不起的。
可是现实却给了羽执真当头一棒,或者说让他彻底心死了,冷樾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的说:“你于我,就如富贵人家豢养的宠物一般,它若饿了,叫几声主人便也知道了,再多的话主人大抵也是不想听不愿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