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摄政王的心尖毒后 第101节</h1>
胡严笑道:“子清兄才说以前行军时,荒郊野外都住过不知道多少次,我们兄弟虽没行过军,荒郊野外也算是住过了,如今能有屋子就挺好,何来委屈不委屈之说。”
宇文倩便向管家道:“既然如此,让人只先收拾一个院子出来罢,我和浔妹妹就带了两个弟弟住正院的厢房,我们两个东厢房,他们兄弟两个西厢房,差什么立刻都布置起来,家里没有,就立刻出去置办……我记得你的妻儿也跟你来了蓟州的?待会儿让你娘子到我这儿来支银子。”
管家忙笑道:“正房什么都是现成的,只收拾布置一个院子的话,倒是极便宜,何况爷留在银子在账上的,哪能让县主支银子,奴才这就忙去了,请县主小姐和客人们都稍等片刻,很快就能有热茶热水送到了。”
自行礼退了下去。
稍后果然先使人送了茶和瓜果来,大家吃毕,觉得好受了些,便各自去了房间里安置,待之后热水一一送到后,又都痛痛快快洗了个澡,就觉得更舒服了。
翌日起来,所有人都是精神焕发,宇文倩管家素来都是一把好手,也知道如今简浔还名不正言不顺,必定不好意思管事的,遂自己出头,让管家先把宅子里所有下人都召齐,认了一遍,恩威并施的训了一番话,见人手不够,又让管家尽快去买人,再给平隽请个大夫来……不知不觉便忙了一个上午。
到午膳后歇了中觉起来,才终于有空坐了车,与简浔一道上街四处看看,采买一些她们贴身用的小东西。
却见除了宇文修宅子一带和几条主街道,是铺的青砖路,看起来很是干净繁华以外,其他地方都是一排排低矮的房屋,道路也是尘土扬天,百姓们则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前后两番景象,形成鲜明的对比。
宇文倩不由感叹道:“我昨儿到刚才,一直都在想着,不是说蓟州出了名的苦寒吗,哪里苦寒了,虽远远及不上盛京,我们想买的东西也十样里八样没有,只能用次一些的东西来替代,但不管怎么说,战乱年间,一个边关城池能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大同还是南来北往的交通行商重镇呢,没比蓟州强到哪里去不说,城里城外的饥民反倒更多些……如今方知道,原来繁华的只是那一角,这里是真的很苦,将士们苦,百姓们更苦……”
话话没完,忽然面红耳赤的说不下去了,简浔忙顺着她的视线看出去,就见一个妇人正撩了衣襟当众在给孩子喂奶,一边给孩子喂奶,一边还要腾出一只手来忙其他的事,浑不管这样的行为失不失礼,又会不会被人瞧了去,偏她的丈夫就坐在一旁,也不说搭把手帮她,或是替她遮掩一下,夫妻两个脸上的表情都无所谓得堪称木然。
简浔的脸也一下子红了,心里却更难受了,低声道:“我听师兄说过,这里的女子尤其苦,好多活得都不能称之为人了,我们如今看到的景象,只怕已比以前好太多了,毕竟自去年师兄他们将羯人赶回老巢后,这里总算不必再受战乱之苦,百姓们总算能短暂的休养生息一下了,可就这样,依然苦得我们看了心痛……真正是兴,百姓苦,亡,百姓更苦!”
她也终于彻底体会到宇文修与她说想再在蓟州多留几年,至少在他在蓟州之时,让当地的百姓日子哪怕只比现在好过一点点时的心情了,这片土地上的百姓,都是他们的同胞,与他们是一条藤上结出来的葫芦,叫人怎能不为他们的悲惨而心痛,叫人怎能不被激出骨子里的血性来!
宇文倩沉痛的点了点头:“你说得对,不论什么时候,苦的都是百姓,若是宇文家的列祖列宗还活着,看见好好的一个国家,让不孝子孙给治成了这样,只怕都得立时气得再死一次……只可惜我们也是弱质女流,连想帮百姓们做点事儿都不能够。”
简浔道:“怎么不能够了,多的做不了,总能做力所能及的事,譬如成立一个济民所育儿堂之类的,不过三五日内是不成的,且待我们安顿下来了,再从长计议罢。”
两个人说着话儿,很快回了家,整好在二门处遇上来给平隽看腿的大夫出来,简浔因忙隔着车帘问道:“怎么样,我表哥的腿可已大愈了?以后能骑马打仗,行动自如吗?”
这一路上平隽都说自己无事,他的腿也的确消了肿褪了淤青,看起来与常人并无二致了,但没听到专业的大夫证明他的确已大好了之前,简浔是万万不能放心的。
所幸大夫的回答与平隽的说法差不多:“那位公子的腿伤已在愈合了,虽暂时还不能骑马打仗,因身体底子极好,再过十天半个月的,应当就无碍了。”
简浔这才松了一口气,回屋后梳洗一番,去了客院看平隽。
平隽正看舆图,也不知道一路颠簸,他是怎么将这舆图完好无损带过来的,瞧得简浔进来,笑道:“听说表妹出门去了,我正打算使人去瞧瞧表妹回来了没,没想到表妹就过来了,表妹请坐。”
简浔依言坐了,道:“方才回来遇上了来给表哥看腿的大夫,说是表哥的腿伤已在愈合,再过十天半个月的,就无碍了,我总算可以放心了,就是表哥仍不能骑马,不然明儿就别走了,再待几日罢?”
平隽笑道:“我早说了我没事的吗,路上都快慢得不像赶路,像是游山玩水了,怎么可能不好?至于不能骑马,坐车也是一样,各路总兵虽都齐聚京畿了,却以群龙无首为由,谁都不肯挑头先出兵,不把山海关之困解了,让皇上早日回京,只怕他们就能一直这样混下去……我虽不才,不敢说自己去了山海关就能改变什么,好歹也能尽一点绵薄之力,所以明日一早我就出发,风雨无阻,还请表妹不要再说了。”
他这般坚定,简浔还能再说什么,笑道:“那我只能祝表哥一路顺风,马到成功了。”本想让他替自己带封信给宇文修的,又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才好。
倒是平隽先提了这事儿:“表妹可有书信或是其他东西要带给子羽的,我亲自送信,可比其他任何人都稳妥,这样的机会,走过路过,你可千万别错过。”
君子有成人之美嘛,当不了小人,那他只能继续君子下去了,何况他对表妹的用心,可能的确及不上宇文修,至少他就没做到任何事都替表妹想在前头,做在前头。
说得简浔笑了起来,他这般坦荡,她再扭捏就真是着相了,遂点头道:“自然有要带的,只是要给表哥添麻烦了,我晚些时候再送过来啊。”
回去后果然给宇文修写了一封信,不好写得太长太厚,情话便没怎么写,写得最多的便是让宇文修务必保护好自己,她和宇文倩还有其他亲人们,都等着他平安归来,至于他们这一路上的艰辛,秉承“报喜不报忧”的原则,自是一笔带过即可。
又收拾了一包东西,宇文倩也收拾了一包,一齐送到了平隽的马车上,次日一早,大家伙儿再一起送走了平隽和他的亲卫们,整个宅子一下子空了一半。
但简浔与宇文倩却并没有因此闲下来,因为蓟州总兵庄夫人知道二人来了蓟州的消息,很快打发人送了帖子来,邀请二人明日过府赏花,还送了两张羊毛的地毯和几筐新鲜的果子来,那羊毛地毯倒也罢了,在蓟州这样靠近游牧民族的边关城池,再是荒年都不会缺,相较之下,那几筐果子才是真正难得的礼物,也足见庄夫人的诚意了。
连着在外奔波漂泊了一个多月近两月,简浔与宇文倩都累得很,心情也沉重的很,哪有心情去参加那劳什子的赏花宴,去应酬庄夫人并这蓟州总兵府的其他夫人们,——既是赏花宴,总不能客人只有她们两个,尤其宇文倩还带着孝。
可庄夫人是宇文修直属上峰庄总兵的夫人,据管家说来,素日又对宇文修很是照顾,于情于理,二人都不能拒绝了她的邀约,还是那样诚意十足的邀约,只能忙忙备了几样回礼,厚赏了来送帖子的人,与其说定明日务必到访后,将人打发了。
宇文倩这才与简浔道:“还想着咱们一行轻车简从的,不至引人注意呢,没想到这么快总兵夫人的帖子就来了,也不知道这位庄夫人,会不会跟之前的李夫人一样,嘴上甜如蜜,笑里却藏着刀?”
说着,猛地想起一件事,忙叫人传了管家来,问道:“庄总兵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庄夫人有未出嫁的女儿吗?”
若庄夫人也跟李夫人似的有女儿,不是她自夸,以她弟弟的品貌,烂桃花真不是他不想要,就能没有的,但她弟弟对着浔妹妹以外的女子,向来都是不假辞色的,指不定无意得罪了人娇滴滴的小姐,让人因爱生恨了也不知道,那她和浔妹妹,尤其是浔妹妹明儿上门,不就成现成的出气筒了?
管家忙笑道:“庄夫人自家生了三个儿子,所以庄总兵向来都十分爱重庄夫人,除了三个儿子,膝下不过两个庶女罢了,大的早就出嫁了,小的才只有八九岁,因为庄夫人儿子都大了,又还没孙女儿,所以养在自己屋里,不过听说那位二小姐十分的好相处。”
宇文倩这才松了一口气,没有庄总兵家的烂桃花就好,虽然她是宗室县主,庄夫人便诰命等级比她高,见了她也只有行礼的,她到底得为弟弟的前程考虑,至于其他人家的烂桃花,那就更不必在意了。
简浔待她打发了管家,才笑了起来:“倩姐姐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呢?”
宇文倩心有戚戚焉:“可不是,平子清不就是因为这样的破事儿,才在宣同总兵府待不下去的吗,蓟州虽苦寒了些,到底短时间内还是安全的,我可不想弟弟也半道改弦易辙。”
次日,简浔与宇文倩起身用过早膳后,妆扮一番,便坐车去往了总兵府。
简浔是一身茜红色折枝花褙子,天水碧挑线裙子,宇文倩则是一身姜黄色缠枝莲褙子,月白色挑线裙子,二人的衣裙都只有七八成新,但在蓟州这样的地方,已经很能看了,何况她们的头面首饰都精致不凡,又为二人增色不少。
只之前忙着赶路,二人都没带胭脂水粉,到了蓟州后,一时又买不到好的,便都没化妆,好在二人都天生丽质,不化妆同样肤光似雪,光彩照人,看在旁人眼里,不至有任何失礼之处。
庄夫人早带着人迎在自家大门处了,光简浔一人,她自不必亲自出来迎客,可同行的还有宇文倩这个宗室县主,她就不能不出来了,好在两家隔得实在不远,接到消息那边已经出发了,到庄夫人领着人迎到门外,也就一盏茶的功夫不到,简浔与宇文倩的马车便不疾不徐的驶了过来。
跟着庄夫人出来迎客的总兵府的官眷们立刻都翘首以盼起来。
蓟州苦寒,别说娇贵的花种,诸如牡丹茶花之类的了,连寻常的花种,在这里大多都不能存活,一年下来,也就冬日可以赏赏腊梅花儿,如今却还远不到赏腊梅的时候。
是以今日受邀来赏花的官眷们都知道,总兵夫人请大家赏花是假,宴请新来蓟州的惠安县主和宇文将军未来的妻子才是真。
对宇文倩这个宗室县主,她们当然是好奇的,似这样来自盛京的顶级贵女,她们中大半此生都没见过,自然想趁此机会开开眼界,也想看看宇文将军的姐姐,是不是跟他生得一样好看。
但众人更好奇的,还是简浔这个宇文修的未婚妻,蓟州城内谁不知道宇文将军长得就跟天神一样,但凡见过他的人,都会忍不住感叹一句‘世上竟有这般英俊的男子’,别说蓟州城内了,听说临近几个城镇,想嫁给他的小姑娘都不计其数,听说其中还不乏高门贵女,可愣是不见宇文将军心动,直到前番宇文将军回来,说是已在盛京定了亲,当时她们自家的小姑子还有女儿们,还曾偷偷哭湿过枕帕呢。
所以如今有亲眼目睹宇文将军未婚妻的机会了,众官眷自然不肯错过,都想看一看,这位“抢”走了全蓟州所有待嫁女子心上人的幸运儿,到底是何方神圣,与宇文将军是天造地设呢,还是巧夫伴拙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