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看,那帖子和赵霜霜手中的帖子一样,可仔细一瞧,给姜蝉的帖子上多一朵小小的樱花。
贵客!
赵霜霜都快把手帕子拧烂了。
姜如玉可高兴坏了,觉得区区五十两的上等红封太小气,干脆褪下手上翡翠镯子,硬塞到林嬷嬷手里,“辛苦您跑一趟,拿去喝茶。”
一入手,林嬷嬷便知这镯子。冰种飘花的翡翠,水头十足,通透如净水的底色中,片片飘花如飞絮入水,唯美灵动,虽称不上极品,也是绝对价值不菲。
别说喝茶,买地都够了!
林嬷嬷笑意更浓,临走时悄声与袁嬷嬷道:“有好事。”
却是不肯再多说一句。
姜如玉得知,拍着姜蝉的手欣慰道,“苏家夫人和县主是手帕交,准是因为她要相看你,县主才特意给你下的帖子。”
姜蝉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大的脸,而且和苏俊清那次谈话,人家摆明了对自己无意,两家根本不可能联姻。
她才不做剃头挑子一头热的傻事!
昌平县主特地请她必定有别的原因,她们只见过一次,县主就问了问蓝印花布。
莫非是县主穿蓝印花布扮农妇,入了她爱扮渔翁的夫君的法眼,两人感情因此突飞猛进,所以借春宴给自己做脸面?
姜蝉想来想去,觉得只可能是这个理由。
母亲完全沉浸在她自己的设想中,姜蝉知道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索性不说了,拿着请帖在赵霜霜面前轻飘飘一晃。
赵霜霜的脸腾地红到耳朵根,起身就走。
姜如玉还纳闷:“怎么就走了?她来时还说要请几个手帕交,在你的花园子里搞个游园会。”
姜蝉用力揉了揉眼睛,红着眼圈道:“娘,她刚才的话你又不是没听到,她把自己当成我的大恩人呢,没有赵家,我连蚂蚁都不如。”
姜如玉心情骤然低落,“我说话她根本不当回事,等我回去和老夫人说说,让老夫人好好管教她。”
姜蝉长长叹了一声,母亲还是拿不出该有的气势,如果能有一两分刘婉娘继母的雷霆手段就好了!
忽而心下微动,“娘,刘知府夫人去不去春宴?”
“去的吧。”姜如玉无精打采地说。
很好,猛药来了。晚上,姜蝉给刘婉娘写了封信,请她帮一个“小忙”。
等到了三月初九那日,姜蝉本想自己走,临出门前袁嬷嬷找她商量,“这次长房二房都去,赵家马车不够,夫人想让二房的三小姐搭您的马车走。”
二房在赵家的存在感一向很低,二老爷读书不成,专门打理赵家庶务,经常在外奔波,上辈子姜蝉统共见过他不到三次,唯一记忆深刻的是他满脸的皱纹,看起来比赵华老上十岁!
他只一子一女,全是二夫人宁氏所出,和外家关系甚好,一年倒有十个月在外祖家住着。
至于三小姐赵霏霏,似乎一直不大待见赵霜霜。
姜蝉想了想,笑吟吟说:“嬷嬷请她去二门。”
赵霏霏已在垂花门等着了,她比姜蝉小一岁,梳着双丫髻,穿了件粉绿绣竹叶的长裙,小圆脸上满是笑容。
赵霏霏撅着嘴,忿忿不平的,“本来我和母亲一辆,结果我的马车偏偏坏了,母亲叫我和大姐姐挤一挤,结果大姐姐说,她车里放着送县主的山茶,没地方坐人。”
“还好姜姐姐帮忙,不然我可要走着去县主家了。”
走是不可能走的,也就是说些同仇敌忾的话,寻求她的认同罢了。
“举手之劳而已。”姜蝉挽着她的手上了马车,“三妹妹的裙子真漂亮,这竹叶绣得跟长上去的一样,是湘绣吧?”
赵霏霏带着点骄傲说:“没错,是我舅母特地从潭州带给我的,京城根本没的卖。哼,祖母不给我做新衣裳,我舅母给我做。”
“不会吧,我看赵大小姐穿的水红色织金短袄,应是最新做的,怎的,老夫人没给你做一套?”
“老夫人什么时候想得到我们二房?她心疼大姐姐早早没娘,什么好的都先紧着她,还说我爹打理赵家庶务,不缺钱,可我爹哪一次不是把出息全交到公中?倒是大伯父,所有俸禄都给了……”
赵霏霏猛地咬住话头,心虚地看姜蝉一眼。
“都给了我娘。”姜蝉笑了笑,“但全花在赵霜霜几个身上,嗯,我娘还搭出去不少。”
赵霏霏附和着笑了几声,又说:“不怕你笑话,我十岁之前一直都用大姐姐不要的东西,那年舅舅来家看我,见我像个小丫鬟似地跟在大姐姐后面,当时就心疼得直掉眼泪,后来我就和弟弟去舅舅家住着了。”
姜蝉低头喝茶,并不接话,这辈子二人连泛泛之交都算不上,她不会无缘无故和自己说这些话。
果然,见她一直沉默着,赵霏霏憋不住了,试探道:“长房真是太可恨了,还把你逼得搬出来住,生生叫你们母女分离,要是我啊,绝对忍不下这口气。”
姜蝉叹道:“忍不下也得忍,我不能叫我娘难做。不过你们也是好性儿,二夫人就不知道给你们争一争?公中的银子都是你爹挣来的啊。”
赵霏霏讪讪笑着,不说话了。
待到了四平胡同,才过辰时三刻,远远见轩敞的广亮大门前已是车水马龙,冠盖如云,轿子、马车几乎占了整条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