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珩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完全是暗的。
身体底下传来略硬的触感告诉他,这里并不是他熟悉的地方。只是他的头脑还有些昏昏沉沉,迷迷糊糊中却有一连串的问题从他脑海中冒了出来。
为什么自己会躺在这一看就不是自己惯常熟悉的地方?周围甚至还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还有阿妩这个小丫头又为什么会趴在他的床头?
紧跟着才是有点破碎的记忆纷至沓来。
所以,他还是得救了吗?
眼神迷茫地看了眼正趴在床榻边上熟睡的少女,简陋的厢房中静静地燃烧着一个火盆,火盆里闪动的火光打在少女侧脸上,使得她的容颜看上去有那么几分不真实。
心底突然涌了一种特殊的情绪,这种情绪谢青珩也说不明白。但他凝视了少女许久,久到眼前的画面都又开始变得模糊起来,他才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眼已经是天大亮的时候了。明亮的光线透过薄薄的窗子传了进来,能看到外面一片明晃晃的感觉。
而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听到了云暮熟悉的声音,“主子您醒了?!”
声音略微有点沙哑,但却带了掩饰不住的惊喜,云暮的眼睛还有点红红的,她看着醒过来的主子,脸上满是疲惫之色。
“唔……”嗓子有点沙哑,谢青珩目光环视中打量了一下周围,却发现自己已经回到明水山庄的屋子里了。
他没怎么说话,云暮那边就继续眼睛红红地道:“主子你吓死我们了,婢子差点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我这不是没事吗?”
话未说完谢青珩就又咳嗽了两声,唬得云暮赶紧道:“主子你还是先别说话了,我去倒杯水给您润润喉先。”说着她就起身走到一旁的桌子上倒了一杯温水,走回来后递到他唇边喂着他喝了几口。
好不容易觉得喉咙没那那么干涩了的谢青珩喝完水后又躺了回去,他下意识地在屋子里扫了眼,想看看有没有那道熟悉的人影,然而屋子中却只有云暮一个人,并没有先前看到的那个少女。
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谢青珩淡淡问道:“我是怎么回事?”
一说起这个的云暮脸上就又露出了生气的表情,她絮絮叨叨地抱怨道:“您还好意思说,大前天的是谁说要去山上走走的,结果这一走差点就没有回来。”说到这里的云暮眼睛一红,却是不着痕迹地被她掩饰了过去,“您和王家姑娘一道被风雪困在了山上,要不是青羊观的灵虚道长担心你们特意下山来看了一下,否则的话您两人就直接交代在那里了。”
“当时灵虚道长到的时候您都已经晕厥过去了,下山的路由完全被大雪堵住了,他们只好把您和王姑娘带回山上去。也多亏了观里那个年轻道士有两把子医术,是他把您救过来的。”
“我和孤竹左等右等不见您回来,于是就上山找去了,正好遇到下山来叫人宗绍,这才知道您差点就出事了。”
“您足足昏迷了三天,这三天内还一直发着高烧,泸医说您能不能醒过来就看烧能不能退了,幸好您总算是醒过来了,否则的话我和孤竹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了……”
或许是因为心情激荡的关系,云暮这一番话说得断断续续不怎么通畅,但谢青珩还是将她话中的大意给听明白了,而她话中的担忧也是极为明显。所以勉强笑了笑,他安慰云暮道:“现在不是没事了吗?更何况我自己也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
确实,遇到那种事情是谁都没想到的,原以为只是单纯地出去山上赏雪,没想到竟然会遇到大雪封山,而且风雪之势来得那么大,一下子就把来路和去路都给掩盖了,他和王曦妩几人只能被生生困在原地。
男子的话语中带有一丝黯然,原本情绪激动的云暮于是也逐渐冷静了下来。这件事情确实不能怪主子,主子因为风雪受了这么重的罪已经是够可以了,结果她还抱怨主子,实在是不应该。
这样想着,她一下子就单膝跪了下来,垂首道:“婢子有罪,还请主子责罚!”
“不关你的事,你起来吧。”谢青珩的眼神柔软,却是微微摇了摇头,“这两天你照顾我也辛苦了,到时候一定要好好休息一下。”
“婢子不辛苦,照顾主子本就是我们应该做的。”云暮闻言露出一抹感激的笑容,同时却也从善如流地站了起来,她见自家主子似乎是想坐起来的样子,于是便扶了他一把,同时又被他背后的靠枕调高了点。
手里一边动作着,云暮嘴上也不停,她接着轻声道:“说起来这次也多亏了王家姑娘,虽然年纪不大,但做事却很有魄力。主子您之前不是昏过去了吗?再加上这么大的雪,人家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居然还把自己身上的鹤氅让给你盖上了。而且她还抓了几团雪球给您活血,否则的话恐怕您的情况还要再恶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