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玉尘飞转念一想:我只有三只老虎两只狮子,每只都宝贝得很,万一被沈劲松一通捶死,岂不是亏大了。
还是自己动手比较保险。
可玉尘飞虽有狂暴嗜杀的凶名,归根结底拼得还是战场上的人屠手速,从没亲自下场折磨过人,不由有些茫然。
他的那些哥哥们倒是很擅长这些,三天两头就能玩死姬妾侍奴。大多还是些少年少女,光裸裸地拖出帐,皮肤上遍布青紫伤痕,触手仍温腻。
玉尘飞对此十分不屑,他的哥哥们跨不上马,拉不开弓,只能在手无缚鸡之力唯命是从的奴隶身上重振男儿雄风——然而他们连床上的本钱都不够看,只能借助各色药物和器具才能让人服软。
他的二哥玉映川在床上尤为残暴,从他帐里拖出来的尸体甚至没个人形。有一回玉尘飞去他帐中密议要事,正见他拿着一柄小金刀,一刀一刀地把人肉片下来,秀白雅致的手腕轻转,仿佛在慢条斯理地处理食材。饶是玉尘飞杀人不眨眼,看着这等水磨功夫,也觉得心理不适。
“二哥,他叫得我心烦。”玉尘飞闷声道。他这话是让玉映川把人直接弄死了事。
玉映川宠爱地笑觑他一眼,干脆利落地把那奴隶舌头割下来,于是那奴隶就只能发出荷荷的嘶声了。
玉尘飞眉头一跳,不敢再多非议。焉知皇兄搞出这个阵仗不是杀鸡儆猴的。
玉尘飞有二十三个哥哥,这些哥哥里,他最大的盟友是映川,最忌惮的也是映川。
可惜他这个哥哥再怎么天资高彻,谋断天下,却是个没法走路的废人,自然无缘帝统。
那就别怪玉尘飞心思活络。
话说回来,玉尘飞也不打算千刀万剐了沈劲松——他既没那耐心,也不想把他一次性消耗了。
他要慢慢欺负他。
玉尘飞想起那双乌黑的眼睛,平日里只像蒙了尘般晦暗莫辨,却在生死一线中爆发出灼人火光。
他觉得心头跟着一阵火起,向虚空中挥出一鞭,鞭影流金,复如灵蛇般盘绕回自己腕上,亲昵地紧缠。
这金鞭本是安斯罗部汗王的得意爱物,他十七岁首战灭了安斯罗,这鞭子也就当个纪念品,一直留在身边。金鞭打造得极精巧,如千百细小蛇鳞般环环相扣,十分柔韧灵活。他那时还是个懵懂少年,傻乎乎问身边人,“这金鞭虽然巧妙,做武器却不够看。”
“小侯爷,这……本来就不是武器。”
他想起这回事,终于有了主意。
沈劲松坐在战俘车里,像只大老鹰,笨拙地临时担当母鸡,被一群景人少女团团围住。
她们将被掳去西幽王庭,送入王子们的帐篷里。
这些少女明面上说是景朝藩王宗室之女,其实都是被临时买来掉包的贫民女儿。她们新奇地用手反复抚摸着身上华贵而细腻的丝绸裙面,稚嫩的面庞上兼有恐惧和憧憬——她们被告知,她们要嫁给王子了。
她们中有一个青衣少年,名唤翠翠,是个合鸾伶。翠翠一直在哭。他可不是那班良家女子,他素知服侍达官贵人们不死也得脱层皮,更何况落入凶残的蛮子手里。
合鸾儿有个习俗,名字里得带个与鸟相关的字眼,否则或有早夭之虞。翠翠也真像只翠鸟般,小小的,娇娇的,蜷在沈劲松脚边哭,哭得沈劲松心中煎熬。
他觉得浑身的劲都使不出,压抑的困兽在心中嘶咬着自己的血肉。
他的年纪已经不小了,见过也受过许多不平不公,依旧因自己的无能为力而羞惭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