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望北笑嘻嘻说道,“我无聊,你给我讲故事。”
周犀放下书,转身面对他,“想听什么?”
舒望北看了对面伸着脑袋往这边看的女孩一眼,到底是觉得被看了这么久有点儿亏,于是凑近周犀,头一歪,腻在他肩膀上道,“我要听三只小猪。”
对面的女孩看到两人亲昵的姿态,有些不自然的收回了目光,垂下头从书包里掏出本书看。
闻言,周犀无奈的笑了笑,轻轻揽住舒望北的肩膀,轻声道,“从前有一个农场,农场里住着三只小猪,他们决定自己建房子,猪哥哥盖了个稻草屋......。”
周犀的声音总是清清冷冷的,不熟悉的人跟他交谈时会徒生几分距离感,舒望北听着却觉得熟悉又亲近,他听着听着就开始溜号,舒望北算了算自己的年纪,这一世他已经马上满二十四岁了,是个成熟的成年人了,如果算上上一世,那他就更老了,可周老师总把他当孩子宠,对他的要求不管是否合理都基本尽量满足,舒望北于是偶尔就喜欢恃宠而骄,然后享受周犀对他的包容和迁就。
这样的周老师太好了,舒望北想,他能遇到周犀,能和他走到今天,真是两生有幸。
也许有一天,等他们都老了,其中一个人要离开这个世界时,舒望北想,他可以把他活了两辈子的事当成个故事讲给周犀听,他舒望北重活一世,就是要回来找回前世错过的爱人的。
......
月老殿里,留着长长白胡子的老人笑眯眯的看着水池里映出来的人间景象,小童在他身后伸着脖子看了两眼,“月老爷爷,这样就没问题了吧,是我贪玩无意扯断了他们的姻缘线的,如今您都想办法重新修补回来了,就不要再罚我了吧?”
月老回头看了童子一眼,在他额上伸手点了一记,“还是要罚,他们二人本是注定富贵恩爱的夫妻,被你累的受了一世苦楚,如今虽然拨乱反正,但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逆转,罚你在此间看护着二人的姻缘线,不得再出纰漏,否则必将重罚。”
月老说完就走了,留了撅着嘴的童子在原地,他蜷缩着身体蹲在池畔,仰头看着万千红线中的一条,那上面有个明显的绳结,他又低头看了看水池中依偎在一起的两人,终是叹了口气道,“是我的错,对不起你们,以后我一定好好看护你们,必定让你们白头偕老,一辈子幸福安宁。”
已走到月老殿门外的老人并没离开,他侧着头听到了门里的动静,仰头看着白雾茫茫中隐隐露出的飞檐翘角,笑了笑,转身走了。
尘世喧嚣,相遇相知本就是缘分使然。唯愿岁月静好,安稳一世。
(正文完)
第79章番外一:萧然和周犁
“妈,我再也不敢了,你别打了!”男孩子稚嫩的嗓音带着哭腔,有些嘶哑,软软祈求的语气让人听了就不由得心软,可惜被祈求的人心硬如铁,女人一次次用手中的窄木条抽在幼小的男孩身上,在他身上留下一条条红痕,她脸上的表情非常平静,与手上的动作完全不相符,她不说话也不激动,只有做动作时呼吸微微急促,整个过程都有条不紊,异常平静,就像是在看一本书,或者仅仅是在发呆。
啪的一声,窄木条断了,女人的动作一下子顿住了,她转头看向自己手中的凶器,胸口微微上下起伏喘着气,男孩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她,小小的一张脸上糊满了泪水,女人看到了男孩的长相,那张脸上大部分遗传了自己的相貌,只是脸型和鼻子和那个男人一模一样,看了心头怒火燃得更凶,女人放下木条,顺手从茶几上拿起把水果刀,照着男孩的脸就划了上去,男孩凄厉的喊了声“妈妈!”
周犁呼的一下从床上突然坐起身,伸手捂住自己的脸,把下铺正在看书的管阳吓了一跳,管阳站起身有些好奇的伸脖子看他,“你又做恶梦了?”
周犁没吭声,过了几秒钟才放下手,坐在上铺晃了晃脑袋,梦中那一瞬间的恐惧让他心神激荡久久不能平息,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一幕时常出现在他梦境里,在他以为自己已经彻底摆脱过去时,就会时不时冒出来,让他体会到来自幼年时期心底的绝望和挫败感。
“喂,周犁,你没事吧?”管阳见他垂着头半天不说话,有些担心的问道。
周犁伸手抹了把脸,摇了摇头,“没事,抱歉,吓到你了。”
管阳摇摇头,无所谓道,“没事,我没那么不禁吓,现在学校都放假了,就我一个人在这复习准备考研,连吃饭都没人陪,你能回来住几天简直太好了。”他抬手看了眼手表,“也该吃午饭了,咱们一起啊?”
周犁点了点头,从上铺刚爬下来,宿管员就在外头喊人了,“401周犁电话!”
周犁看了管阳一眼,管阳摊手道,“得,估计你是不能和我一起吃了,去吧,大忙人。”
周犁几步跑到宿管办公室,拿起电话听了一会儿,轻轻“嗯”了一声,说道,“好的,我知道了,给你们添麻烦了,我马上到。”
周犁回宿舍快速收拾了一下,跟管阳说了一声,拿包就出了门,他在学校的时候从来不开车,出门只好打车,现在学校放假,留下的学生不多,出租车也不大往这条街上走,他足足走出去两条街才打到辆出租车,上车后他说了目的地:“去安定医院。”
司机听到这个名字后有些好奇的通过后视镜看了后座的周犁一眼,周犁虽然扭头看着窗外,仍然敏锐的感觉到了他的目光,但是心中并无波澜,这个地方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个有些神秘和隐晦的存在,常人一般和这里扯不上任何关系,但周犁对那里非常熟悉,熟悉到再也不想进去那里的大门。
车子足足走了四十多分钟才停下,周犁付了车费,拎着包快速进了医院大门,熟门熟路的直接上了三楼,有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远远的看见了他,向着他走过来。
周犁快走了几步到他面前问道,“刘大夫,现在他情况怎么样?”
刘大夫皱着眉头回答,“情况不好,刚才闹的很厉害,把病房里能砸的都砸了,好几个护士一起才勉强按住,打了安定刚睡着了。”
周犁点了点头,说道,“不好意思,麻烦您让人清点一下,什么东西坏了我按价赔偿。”
刘大夫摇摇头说,“现在和你在那会儿不一样了,病房里除了床和桌子,用的其他东西都包了软橡胶,摔也摔不坏,不用赔,倒是他这个情况比较麻烦,他入院时状态还好,整个人都很清醒冷静,现在每天服药治疗,反倒每况愈下,今天闹得尤其厉害,说是见你,不得已才给你打了电话。”
周犁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半晌他看着刘大夫问道,“我现在能去看他吗?”
刘大夫点头,“可以,不过他醒来的时候你要小心,如果发现情况不对,一定马上退出来。”
周犁点头答应了,和刘大夫一起去了病房,刘大夫用钥匙开门的时候,周犁就透过病房门口的小窗户往里看,萧然静静的躺在床上,薄薄的被单覆盖下的身形看起来又消瘦了几分,脸颊有些凹陷,显得颧骨特别突出,他闭着眼睛,面容清秀,呼吸绵长,看上去很乖巧,很难想象他能闹到安定医院的医生和护士都受不了。
刘大夫打开门以后又嘱咐了周犁几句才离开,周犁进门后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