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个个都好坏作者:央央
卷二风光无限第一章今非昔比
灵山脚下,有一个叫做柳树村的小村庄,说起这村民,皆是源自村头两行翠柳,一到春季,便是黄鹂鸣啼,柳絮飘飞,自有一番动人景色。
村头有一户人家姓焦,中年丧妻,也没有再娶,膝下一名独生女儿,名唤焦玉儿,十五六岁的年纪,生得水润俊俏,心灵手巧,是村中出了名的一朵花。
这一天,风和日丽,春光明媚,焦玉儿正在房中专心绣着一方手绢,忽然听得窗户上砰砰作响,抬眼一看,只见那窗棂上映出一张年轻憨厚的面孔来,却是村长的儿子铁牛。
“玉儿,快出来,我在镇上给你买了一块布料,好看着呢!”铁牛朝她扯开一卷枚红色的绸布,高兴喊道。
焦玉儿只淡淡扫了一眼,回道:“这颜色,我不喜欢,你拿回去吧。”
铁牛愣了下,着脑袋,傻笑道:“你平日里不是最喜欢红色吗,今天怎么忽然就不喜欢了?要不,你说说,你喜欢啥颜色,我下回赶集的时候拿去换……”
“好了,我什么都不喜欢,你就别换来换去了。”焦玉儿说着,又埋头下去,针线穿梭,手指不住动作着,那方帕之上,娇美的并蒂莲已经幡然成形,迎风绽放。
铁牛踮起脚,往里瞟了一眼,讨好道:“这花绣得真好看,是山茶花么?玉儿,我娘经常都在夸你手脚灵巧,对你欢喜得很,你以后嫁到我家来,也不用做累人的活,天天在屋里歇着,绣点你喜欢的物事就好”
“张铁牛——”焦玉儿倏地站起来,叱道:“谁答应嫁给你了!你少在那里胡说八道!我告诉你,我心里已经有人了,他就是”脑中映出一张俊俏脱俗的面容,不禁羞红了脸,那位少年公子的姓名,她当时还没来得及问呢。
“玉儿,你变心了!那个人是谁?你告诉我,我要去找他理论,我们俩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去年这个时候,你就答应过我了,难道你都忘了吗?”铁牛气急败坏,攀着窗台,不甘心地喊。
焦玉儿见得他的动作,顿时冷下脸来,再看看手绢上被他称作山茶花的并蒂莲,更是嫌恶加深,若换作是那位公子,定不会象他这般chu俗,连花名都说错
“玉儿,你真这么狠心?”铁牛又问,眼里满是愤怒。
“我”焦玉儿原本有些不忍,但一想到那人,心肠便是硬了起来,冷冷说道:“是,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说着,便是背过身去,不再理会他。
过了一会,听得那沉重的脚步声逐渐远去,这才回头,望窗外看了看,松了一口气,又坐下继续绣起来。
伴着一声轻笑,有人敲了敲门框。
“玉儿!”门口站着一名年纪稍长的少女,肤色有些黑,眉眼也不如焦玉儿秀气,却是另外一番健美姿态、
“巧巧,你怎么来了?”焦玉儿一看是自己的闺中好友,赶紧过去拉她进来。
那名唤巧巧的女子随她进屋,一同坐到了床榻上。笑道:“我本是来看看你的手绢绣好没有,不想再院门那里看到铁牛气乎乎过去,我叫他,他也不理,你们是不是闹别扭了?”
焦玉儿低着头,没有说话,只轻轻摩挲着那快要完工的手绢,不知想到了什么,怔怔出神。
“呦,看这花绣得,真是j巧可爱,费了不少功夫吧!”巧巧是村里教书先生的女儿,自幼随着父亲识得不少字,算是有些文采,也懂得察言观色,一看她扭捏不安的神情,便是试探着问道:“你这小妮子,老实说,是不是心中另外有人了?快说,那人是谁?”
焦玉儿看了看她,面上红晕更甚,低声道:“你还要问,那日你也是看到过的,在溪边洗衣那回”
巧巧指着她,恍然大悟:“你是说那位从山上下来的公子”
焦玉儿轻轻点头,那日她和巧巧一同在村外的溪畔洗衣,不想来了几名骑马之人,瞥见她的容貌清秀,便是起了歹意,朝着她们围拢过来,欲行轻薄,幸好那位公子路过,见此情景便是出手相救,只凭着手中剑鞘,就将那伙歹徒打得落花流水,狼狈逃走。从此之后,他的音容笑貌,便是印在了她的心里,抹也抹不去
巧巧瞥见她的动作,拍手笑道:“怪不得,铁牛如此生气,不过,这小子,比起人家公子来,确实差远了,俗话说,这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焦玉儿听得那窝心的话,嗯了一声,有些羞郝,有些欣喜,抿了唇笑:“人家并不一定会看上我呢?”话是如此,心里倒是有些自傲,自己的容貌,在这村里那是出了名的,那公子一直温柔看着自己,还将自己和巧巧送到村口,方才转身离去,他对自己,多半也有一些在一吧?
“你是我们村里的一朵花,那公子看不上你,难道会看上我么?”巧巧笑道。
焦玉儿从她话中听出了一丝酸酸的味道,瞥她一眼,也是笑:“什么花不花的,老实说,你是不是也对那位公子颇有好感”
“我哪里敢!”巧巧不住摆手,道:“我有自知之明,人家是啥人物,我哪里敢存这心思”
“哦,你是在暗地奚落我,说我没有自知之明”焦玉儿啐了一口,扑到她身子,伸手去挠她,巧巧不住躲闪,两人笑作一团。
正嬉闹说话,忽然听见外间有人叫道:“玉儿,快出来,看爹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回头一看,却见她爹焦荣捧着一团物事进来,笑道:“哦,巧巧也在,你们快些来看,有生之年,我还是第一回看到白老虎皮呢,玉儿手巧,这稀罕物,给你做一块褥子,冬天用着暖和,别人看到那也是长脸面”
焦玉儿拉了巧巧过去,接过来定睛细看,只见那虎皮通体洁白,油光水滑,几乎没有什么杂色,显然十分珍贵,不禁问道:“爹,你从谁家得来这样的好东西?”
焦荣闻言,很是得意,道:“方才在村口,跟一个山上下来的少年郎换的,我还给他五十斤大米,还有些蔬菜瓜类,和一小坛酒,他便给了我这张虎皮——说来真是奇怪,那少年郎看起来弱不经风的样子,那好几十斤的重物随随便便就给他抱着走了”
从山上下来?少年郎?
焦玉儿一把拉住焦荣的手,急道:“爹,他人呢?”
“换了东西,就回去了——”
话声未落,焦玉儿已经是拉起裙摆,碎步追出门去。
这布衣长裙的,怎么也跑不快,好不容易奔到村口的柳树下,四处张望,哪里还有那翩翩公子的踪影。
“公子”痴痴站在村口,那眼光,止不住往远处的山峦瞧去,只看见一片苍翠绿意,层层叠叠,蜿蜒而上,云深不知处。
她却不知,此时,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通向灵山之巅的山路上,一个纤瘦秀挺的身影,正快步前行着,肩上虽然背着重物,却丝毫不觉沉重吃力,步伐稳定,如履平地,那清俊j致的面上,正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似乎还在为方才以物换物一事好笑。
那个姓焦的村民,拿着那虎皮,一副捡了天大便宜的模样,他可不知道,这样的虎皮,门中那杂物间里多的是,自己不过是选了一张成色最差的——话说几位师兄以前真是很闲,在山里打了那么多獾子老虎什么的,皮毛乱七八糟堆放着,若不是自己无意发现,只怕已经生霉烂掉了。
远远地,见得山门处屹立的清瘦人影,心里一个激灵,糟了,师父又是提前出关了!
不敢怠慢,几个空中翻腾,便是连人带物落在那石阶之上,大步上前,放下手中物事,抱拳唤道:“师父!”
天机老人手里握着一条柳枝,点了点头,道:“小洛,我不在门中,你便下山玩耍去了?”
“弟子不敢!”凌宇洛一指那地上的米袋与菜篮,道:“启禀师父,厨房里的米缸就快空了,蔬菜也没了,弟子就下山买了些”
“哦?离这里最近的一座镇子,都是在几十里之外,说说,这一来一回,你花了多少时辰?”
“倒是没花多少时辰”凌宇洛话还没说完,额上已经挨了一记,是天机老人手中那条柳枝。
“臭小子,这一篮子菜,这般鲜嫩,还凝着水珠,显然是清晨才从地里采摘不久,你当师父是老眼昏花,如此好骗吗?还有,柜子里的银钱一分未动,这回又从哪里找了什么东西去换?”
这个师父心思缜密,当然不是老眼昏花,实在可以称得上火眼睛睛!
“哎呦,师父出手轻点,疼啊!”凌宇洛捂着额头,知道瞒不过,索x大方承认:“我取了最差的那张白虎皮,跟山脚下刘家村的村民换了这些。”
“白虎皮?”天机老人顿时骂道:“你师兄们当初打这几只白虎,可真是打得辛苦!你倒好,拿这罕见的白虎皮跟人家换些平常口粮,哼哼,可真是败家!”
凌宇洛小声嘟囔道:“再罕见,也不能当饭吃啊,我这是废物利用”商品,是通过交换,通过流通来体现价值的,这政治经济学的原理,说了也没人懂。
天机老人瞟了一眼那年轻明朗的脸庞,斥道:“我早就说过,若是需要什么物事,就去小镇上买,别和这山脚下的村人有什么纠葛,邻里乡亲之间最是相处不易,我天机门人,处事须小心谨慎,最忌树大招风,孳生祸事!”
换袋米,换蓝菜,也能闯祸?
凌宇洛站立不动,表面上恭敬受教,心中却是不以为然,做事情要讲效率,事半功倍,话说这舍近求远的事情,他可做不来!不过,师父的话,可不能不听,下次不犯便是
“还有,你买米买菜也就是了,还买坛酒做什么?”天机老人盯着那篮中的酒坛道。
“那个,弟子最近在寻思一套醉拳,一直不得其法,便想着喝一点酒,找找感觉,说不定就想出来了”
“胡扯!”天机老人冷哼一声,转头负手而去。
凌宇洛急忙捧起地上的一堆物事,殷勤地跟了上去,行走间,垂眼瞥见那篮中的酒坛,唇边荡起一抹笑容,每回偷偷喝一点酒,意识模糊,浑身轻飘飘的时候,便如同回到了两年前那个醉酒的夜晚,那个神魂颠倒的时刻
距他们下山,已经两年了,天知道她是怎么一日一日熬过来的,若不是想着那桃木牌还在石洞之中,若不是临别那句今为了明朝的重逢。。。只怕,她早就坚持不住,溜下山去找他去了。
但是,她始终都是要回归的,先到这个,再沸腾的心思,都是被生生抑制住。。。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回归与留下,两处截然不同的心思,越来越矛盾,越来越纠结,翻来覆去,千回百转,都没有一个合适的结果来,真是不想也罢!
吃过晚膳,师徒俩随意说了会话,天机老人便是早早歇下了。
凌宇洛收拾一阵,见天机老人屋里已经熄灭灯火,自己在屋外闲逛着,不知不觉,便是来到林子中,望着前方高处暗黑的轮廓,心中不由得一动。
前几日演练一身功夫,自己就专门到得那石壁下确认过,那石壁洞口的高度,自己已经勉强跃起攀上了:而从来没有停止练习的内家功夫,这两年来也是小有进步,丹田之中有着稍显浅薄,却又连绵不断的内息,这两项条件都已经具备,那天机老人正好在这个时候出关,腾出了地方,她便是可以进洞寻宝了!
嗯,不是偷盗,只是寻回。。。。
夜,漆黑一片,深沉入墨。
凌宇洛悄悄出屋,找来物事做了一支火枪,只手举着,朝着那石洞行去。
到得石壁下方,观察一阵,便倒退数步,借着那助跑之力,使出天机门轻身功夫中最著名的一招登云梯,提气跃起,几个旋身,便是到得那石洞下方,眼见还隔一点差距,脚在壁上一蹬,手也跟着一撑,略显狼狈,总算是翻身爬了上去。
站立稳妥之后,借着火光,定睛看去,只见前方是一处天然洞x,经过后天的人工修砌和完善,平整了地面,除去了茅草,只是有几分规整气派。
想着这些年来一直梦寐以求的东西,心怦怦跳着,没有迟疑,三步并作两步,踏进洞去。
这出山洞,比起思过崖的石室,更加曲折深曲,一进去,便是有着令人发闷得气息袭来,想起那毒瘴的厉害,不敢小窥,赶紧凝神屏气,运气内功抵挡,同时脚步也是不停一条狭长的通道,直往内室走去。
这里面的情景,也是有些出乎意料,没有想象之中光辉夺目的宝物,也没有堆积如山的武功秘籍,一张不算宽敞的石桌,上面孤零零放着一只长形木匣,看起来稀松平常,却不是她的那只可以发光的盒子。
形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内容,这个匣子大小也差不多,里面,装的就是她的桃木牌吗?
凌宇洛将手中火把往壁上找个缝隙一c,再转头回来,立在石桌前,一咬牙,一把抓起匣子,正待打开查实,忽然感觉背后一阵凉意,一个平稳的声音适时响起:“深更半夜,你在这里找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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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风光无限第二章捷足先登
凌宇洛闻得那熟悉的声音,猛然转身过去,那洞口,冷眼伫立之人,不是师父天机老人,却又是谁?
“师父,我”脑子里轰地一下,顿时呆住了,就算这两年来与师父相依为命,朝夕相处,深得他老人家的欢心,但是这回可不一样,被抓了现行,因该如何来解释这深夜到此的动机?
天机老人长叹一声,步了进来,道:“小洛,这两年多来,我一直在暗中观察,看你言行举止,想你当初上山拜师的目的,到今日,你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吗?”
“师父我我”凌宇洛捧着那木匣子,不敢拿走,又舍不得放下,嘴唇嗫嚅着,不知如何作答,面对那一步一步行来之人,心一横,便是跪了下去,叫着:“请师父责罚!”
“我责罚你作甚?这是你先人之物,你取走也好,算是物归原主”天机老人随意一拂,便是将她的手臂轻轻托了起来,瞟了一眼她手中的匣子,叹道:“打开看吧,我这些年来,一直保存得极好,完整如新。”
这话,听起来有些怪怪的,似乎是什么地方没对,但是既然师傅都这样说了,她也不再多想,将那木匣子端放在石桌上,心怦怦跳着,小心翼翼打开了匣盖——
匣子里,躺着一截圆柱形的灰白色物事,中端还系有一段暗红绸带。
这个,不管是色泽还是质地,跟桃木牌实在相差太远了!
定晴细看,倒像是一个画轴
“这,这是什么”凌宇洛目光上移,望向天机老人。
“这不是你一心寻求的真相吗?关于你的身世,这就是线索,你打开看看”
真是同鸭讲,她何曾要寻求什么身世之谜,她要找的,只是她的桃木牌啊,可是,天机老人已经把画轴抽出来,递到她手里了,示意要她打开看东西,说一点不好奇,那是不可能的。
如此想着,轻轻扯掉那绸带,握住两头,慢慢展了开来。
“哇,好美的女子!”一瞥之下,便是吸了口气,由衷赞叹。
那展开的画轴之上,画着一名g装少女,约莫十七八岁,生得明眸皓齿,顾盼生姿,虽是倚着一树淡粉芙蓉,但在那天生丽质的容光映照下,再是美丽的花儿,都是尽数失去了颜色,黯然无光。
凌宇洛啧啧称赞着,不经意转眼,却见天机老人目光微微一滞,在她与画像之见不住流转,那神情,颇为奇怪。
“师父,这个,是谁”忍不住发问,心中涌起一丝不安,他先前说这是什么先人之物,到底是什么意思?
“傻孩子,你说呢?”天机老人微微笑道,目光落在那画像之上,一眨不眨,咦,她竟从那目光之中看出了一丝难得的温柔来。
正有些愣神,天机老人又点起了一只烛火,这下,更为亮堂了一些,借着那火光再一细看,那少女的容颜五官,神态体形,竟是有些面熟,仿佛在哪里见过一般
奇怪,自己一向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这少女如此美丽出色,若是见过,应该印象深刻才对啊,她怎么就老是想不出来?
头脑中亮光闪动,有一线灵感飘过,却始终没能抓住。
是谁,这画中少女,她究竟是谁?
天机老人见她那蹙眉沉思的模样,摇了摇头,道:“你呀,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说着,从怀中出一个黄澄溜圆的物事,递到她手中:“自己看吧!”
凌宇洛只觉得掌中一阵冰凉,低头一看,却是一面小巧的铜镜,只巴掌大,显得十分j致,镜面也很是光整,足以映出自己的面容来——等下,自己的面容
对着铜镜照了又照,左看右看,终于反应过来,怪不得自己觉得面熟,原来是曾经在镜中见到,自己与那画上的少女,竟有着七八分相似,那少女,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吗,她到底是谁?
想起方才所见的温柔目光,心中有些猜测,问道:“师父,这和你的娘子吗?”怪不得,自己条件并不算好,年龄也大,这师父还是愿意收自己为徒,全意教授功夫,却原来,是沾了人家的光,爱屋及乌
想着,将铜镜递了过去,心里寻思,师父怎么随身携带着这半新不旧的铜镜,这可是女儿家用的物事啊,真是奇怪。
天机老人将铜镜小心收了回来,依然是放入了怀中,看她一眼,却是摇头:“师父没那个福气,她只是我的一位故友,失去联系多年,不过——”看着那饶有兴味的少年,正色道:“她应该和你关系密切的多,我感觉,你们是血亲”
凌宇洛没有说话,只怔怔盯着那画上的少女,从那画轴的成色来看,怕是有好几十年的历史了,所以若真是血亲,也不该是她的娘亲,而是再上一辈的谁,不过这些,以后再来慢慢理论,却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匣子里既然是装的这画轴,那么,她的桃木牌,又在哪里?
“这画轴是当年重金请一位g廷画师对照她本人绘制而成,普天之下,也就只此一副”凌宇洛听得天机老人的说话,更是将画轴小心卷起,绸带系好,放回原处。
见她这般动作,天机老人微微愕然,道:“怎么,你千辛万苦进了本门,一心寻求的东西,竟然不要么?”
凌宇洛摇头,道:“我的身世很清楚,没有不明白的地方。这画轴上的人,只是相貌有些像,并不能肯定与我有什么关系,所谓君子不夺人所好,既然师父如此珍藏,就还是留在师父这里,若有需要,我再向师父讨要便是。”瞎子都看得出来,师父对这画像上的少女,有着深沉的情感与眷恋,不知道这是怎样一个故事,现在不好问,也许以后会有机会知道把。
“如此也好,等你想明白的时候,再来向为师讨要吧。”天机老人叹息一声,将木匣收了起来,再次抬眼之际,瞥见少年那盯着四周不住转动的眼眸,笑道:“小洛,你还在看什么,还想要什么,都说出来吧!只要是师父有的,还能不给你么?”
哈哈,看看,这就是关门弟子的好处,那些师兄个个下了山,门中的好东西,可真全部是她的了
平静下心情,试探着问道:“师父,我在上山之前,听说过咱们天机门的镇门之宝,可以给我看看么?”
“什么镇门之宝,我怎么不知道?”天机老人一阵好笑,说道:“这以讹传讹,你也相信吗?”
“桃木牌,一块木头牌子,装在一只长条盒子里,那盒子,晚上会发光”凌宇洛比划着,断断续续说着,越说越是沮丧,心中也是怀疑,这东西,怕是真是莫须有吧,看来,当初真是自己一厢情愿,找错了地方,这两年多的辛苦,算是白费吗?
“夜里会发光的盒子——”天机老人沉吟着,忽然一笑,慢慢说道:“早年,我倒是真有一只这样的盒子,这原本不是天机门的东西,是我无意中在山下捡到的,我还记得,这盒子,一声响彻天地的惊雷之后,就莫名出现在一处深坑之中”
盒子惊雷深坑
不错,都对上号了,老天,她没找错地方,那盒子,正如那胡老三所说,真是师父捡到了!
凌宇洛激动得跳了起来,按捺不住狂喜的心情,颤声道:“是,就是那个,师父,你快拿出来给我看看好不?那里面装着的桃木牌,我找好久了!”
“是么,不过——”天机老人目光炯炯,望向那神色欣喜的少年:“我这盒子,从未给外人展示过,你怎么会知道?”
“我只是无意中听得别人由此一说,说师父在山下捡了宝贝”自己并没有说谎,那胡老三在酒楼大张旗鼓吹嘘,却是事实。
天机老人笑道:“现在方知路不拾遗这话的j妙,也省得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但是,我捡到那盒子的时候,那里面空空如也,并没有你说的什么木头牌子!”
没有她的桃木牌?居然没有?
抬眼望去,天机老人轻轻摇头,正经说道:“空无一物。”
空无一物?
那简短的四个字,使得她脑中嗡的一下,顿时懵了。
正怔忡茫然之际,又听得天机老人说道:“而且,就因为这盒子有夜里发光的奇妙功效,我特意放在这洞中以作照明之用,平时也不曾太在意,没想到,竟是不慎让人给偷去了!”
被偷了?没那么凑巧吧?
凌宇洛吃了一惊,着急问道:“敢问师父,这被偷,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好像是你几个师兄下山那前后,莫名就不见了。”
师兄下山?难道是他们当中谁人将那盒子偷走了吗,但是,动机为何?他们又怎么会知道这个盒子,而且白天练功,晚上睡觉,全在她的视线之中,又哪里有时间去做这梁上君子!
除非,是众人醉酒的那一夜
蹙眉回忆着,仅仅是想起自己说了很多话,但对于到底给他们说了什么,有没有提到桃木牌和盒子,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而这石洞连自己都上来得颇为吃力,除了三位师兄,她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攀爬上来,越过重重毒瘴,轻易取了盒子离开!
但是,那一夜,大家都醉了,自己尤其醉得厉害,真有谁偷偷起床出屋,自己也是丝毫不知道的,是谁,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偷走这盒子
又或者,这盒子里面,有着什么暗示,表明了在哪里可以寻到桃木牌,也说不一定,反正,这盒子是唯一的线索了,既然存在于世,就一定要找回来
“是你那三位师兄中的一个偷了去吧?这些鬼小子”正想得出神,忽然听得天机老人嘻嘻一笑,说道:“小洛,我一直在想,你这三位师兄之中,你到底喜欢哪一个?”
“师师父你说什么”凌宇洛顿时张口结舌,这一夜真是惊喜不断,一会儿是与己容貌相似的少女画轴,一会儿是盒子浮现水面并且已经被盗,而这两项,却是远远不及这一句到底喜欢哪一个,来得突兀,来得震撼!
师父,他怎么这么问,莫非是已经知道了她的秘密?
“几位师兄,我都喜欢啊。”不敢抬眼,只盯着那摇曳的烛光,呐呐答道。
“哦,都喜欢,这可就不好办了,你总不能都嫁吧?那师兄弟三人争个头破血流,可不好看!”天机老人说完,便是哈哈大笑起来。
“师父!”一时吓了个半死,低叫了一声,立在原地没动,只听得天机老人大笑一阵,又说道:“这个秘密,为师早就知道啦,你不要担心,我不会责罚你的。”
凌宇洛呆呆站立着,身份被识,颇有些不知所措,正愣神间,已是被天机老人拉着,朝洞外走去:“走吧,你功力尚浅,这毒瘴之处不宜久留,到为师房中叙话”
一路浑浑噩噩,茫如堕入烟雾,直到进物,看到烛火点起,那一点亮光跳跃,一下子触动了身上神经,方才浑身一震,立即跪倒在地:“师父,请饶恕弟子欺瞒之罪!”
这天机门七诫,首条便是一诫欺师灭祖,不敬尊长。而后,五诫见利忘义,偷窃财务,自己一下子就犯了其中两条,虽然第一条只是沾边,并不严重,那第五条也只是犯错未遂,但总是有所触犯,情有可原,罪不可恕!
“起来吧,师父不怪你”天机老人将她拉了起来,笑道:“知道你这样做也有自己的道理,看在认错态度还不错的份上,就不处罚了。”
凌宇洛咬着唇,又惊又喜,记起他方才所问,一时心如雷鸣,听得他又说道:“你大师兄也是有些知晓这个事情的,专门跑来问过我,而你那三个师兄,个个聪明绝顶,不可能一无所知,却是一直憋着不做声,看得出来,他们三人对你都是很在意的,你给师父说说,你到底喜欢哪一个?”
“师父,你别问了,我没喜欢谁”凌宇洛微微红了脸,一想到那个英姿挺拔的身影,更是心慌意乱起来。
天机老人揶揄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实在正常得很!说说,到底喜欢谁,师父给你做主”
“是二师兄”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有了师父的支持,心里更加有底了。
“易之?”天机老人微微皱眉,随即低声笑道:“却原来是易之,我还以为是这样也好,没那么辛苦”
哦,听这口气,师父心里的人选另有其人呢,可是,自己一直都是喜欢二师兄的呀,已经一吻定情,没法改了。
那一个缠绵悱恻的吻哦,仿若昨日,思忆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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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风光无限第三章惹火烧身
第二日一早,凌宇洛刚从林子里晨练回来,便看见天机老人站在门口,朝她招手:“小洛,过来,我有话要说。”
想起因为昨夜时辰太晚而暂时中断的话题,心中一动,大步行了过去。
进了屋,天机老人坐下,淡淡看了一眼那垂手站立的少年,说道:“小洛,师父明日要下山,去你薛伯伯的药庐看看,短则三五月,长则大半年,你就在山上守着,将门中事务打理好,等我回来。”
凌宇洛口中称是,又听得他说道:“在临走之前,师父有事情给你说——师父不怪罪你隐瞒身份,你也别怪师父这两年来对你的隐瞒”
“弟子不敢!”凌宇洛口中答着,心中却想,师父对自己也是有所隐瞒吗?究竟是什么事呢?
天机老人轻笑一声,道:“你这鬼j灵,嘴上说是不敢,心里一顶在想,这师父到底隐瞒了什么事情,是不是值得原谅”
凌宇洛耸了耸肩,笑道:“师父明明知道宇洛的心思,又何必如此一说。”这两年之中,与师父相处得越长久,便越是觉得这师父平易近人,与先前古板孤僻的形象完全是两回事,想起那几位师兄在师父面前唯唯诺诺,小心谨慎的模样,便是不由得好笑,只怪他们没福气看到师父如此孩童气的一面。
说起来,这爱屋及乌,真是幸运
天机老人没有说话,径直进了内室,不一会儿,便是从里面抱了一只偌大的木箱出来,放在地上,说道:“你自己打开看看吧”
凌宇洛疑惑过去,见那木箱并未上锁,双手托起那箱盖,往上一抬,随意一瞥,不由得哗的一声惊呼。
只见箱子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的玩意,晶莹的玉冠,光洁的象牙梳,j巧的香囊,华美的披风,甚至是金叶明珠,绫罗绸缎,整整小半箱,五光十色,绚烂耀目。
“呃这些哪里来的”凌宇洛见状愕然,就是以她外行人的眼光,都是不难看出,这箱子里的东西件件价值不菲,颇有来头。
“还不是你那些好师兄们这两年来派人给你送来的,虽然送信的人说了,这些是送给师父和徒弟,但是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我这糟老头子怎么用得上,摆明了是送给你一人的!哼哼,这帮臭小子”
凌宇洛听得那咒骂声,不禁哑然失笑,手指在箱子里一阵拨拉,无意中竟在箱底翻出几封书信来,一看信封上那收信之人,都是署的自己的名字,这师父,居然将他们的书信也一齐扣下了,真是,自己还一直在想这几人下山之后就是音讯全无,没有只言片语传回来,哪知竟是这师父从中作梗
“怕你看了这些东西练功分心,为你着想,先行暂扣了,几人都有送东西来,时间已久,也就记不起谁是谁送的,尽数混在一起了”
凌宇洛没有作声,将那些书信一一拆开,迅速浏览了一遍。
这其中,以纪云岚的信为最多,共有四封;其次是泰易之,有三封;齐越和颜青各有一封。
纪云岚在信中又一次提到玉佩的事情,只说是已经禀明父母,全家欢喜,期盼早日团聚,并叮嘱她好好在山上呆着,等她十七岁的时候,就派人前来接他去楚京,择日完婚。
泰易之的信就比较简单,说他一直学习经商,有了长足进步,希望她也跟着师父好好学习,切莫惹师父生气责罚。
颜青的信也简单,寥寥数语,说他很好,小翔也表现不错,叫她无须担心。
只齐越的信最轻,一个字都没有,一张白纸之上,独独画了一只小巧殷红的果实,依稀是那草莓的模样,奇怪,他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是要提醒她,他曾经为她采摘过后山的莓子,要她时时记住这一好处吗,这冰山的心思,真是莫名其妙。
“他们信里都说了些什么?”天机老人见得那少年时而蹙眉,时而微笑,时而欢喜,时而不解的神情,不禁笑着问道。
“没说什么,都是让我好好孝敬师父,别惹师父生气。”凌宇洛几下将信纸叠起收好,放回箱中,想了想,又问道:“师父,那送信之人,什么时候会再来?”
天机老人摇头道:“这时日不定,我也说不清楚。”
时日不定?
没有传信之人,方才见那信封之上也是只署了她的名字,并没有落款地址一类的,这回信可就麻烦了!
见她低头,默不做声,随意把玩着箱中的物事,天机老人笑道:“着什么急,等我回来,你就下山去,见着本人,可比回信强多了!”
“我,可以下山了?”凌宇洛睁大了眼,没听错吧,师父说她可以下山了,不是说要到二十岁吗,她现在还不到十七呢!
天机老人含笑点头,说道:“那年及弱冠方能下山的规矩,本是对男弟子而言,你是女子,若是师傅规定你二十岁才下山,便是太苛刻了不是?”
凌宇洛立在原地,一时间又惊又喜,下山,便意味着她可以去找师兄们了,尤其是可以去找她的二师兄泰易之了!另外的几明师兄,也是答应了要去见他们的,与纪云岚的婚事要说明,要处理,还要问清楚到底是谁开玩笑,偷走了那发光宝盒
“好了,我要收拾一下,想想要给你薛伯伯带去的物事,你也抱着箱子回你房中去,好好看看瞧瞧你的这些宝贝东西,当着师父的面,可能不好意思吧”天机老人挥一挥手,站了起来,凌宇洛本想再问些什么,见此情景,也只好抱了木箱告退。
回到房中,将箱中的物事一股脑倒在床榻上,一件一件仔细端详,实在猜不出哪些是泰易之送来的,哪些又是别的师兄送的,怔了半晌,又去翻看书信,个人信中对这些礼物却都是只字不提,越看越是一头雾水,索x尽数收回箱中,只取了泰易之那几封信,一字一句地看,一字一句地记,看得满心甜蜜,闭上眼,将信纸贴在x口上,便如同是印在了自己心里一般。
翌日清晨,天色刚蒙蒙亮,天机老人便是挽个包袱下山去,凌宇洛一直送到半山腰。
“师父,请带我向薛伯伯问好!”望着那清瘦矍铄的面容,低低说道,师父一走,这山上便是更加寂寞了,这人去屋空的感觉,着实不好受。
天机老人听得这话,却似乎想起来什么事情来,牵了她的手,目光闪动,微微笑道:“那回你私自将本门武功教授小翔,我先要赶你下山,而后又罚你面壁,你心里,可是一直怪罪师父,觉得师父不通人情吗?”
凌宇洛闻言,赶紧往下跪倒:“师父严格要求,弟子犯错在先,理应受罚。弟子心中诚惶诚恐,哪里还敢怪师父!”奇怪了,已经过去这么久,怎么提起这面壁之事?
“呵呵,你却不知道,从你第一日教授小翔开始,我就已经知道了,比阿越发现得还早——”天机老人的这一句话,顿时让她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