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褀念不吱声。
朱赢见他一双耳朵白得一丝血色也无,心中感觉不对,伸手抬起他的脸,却见眼下青黑双颊苍白,竟是一副病容。
“这是怎么了?生病了?可曾叫大夫瞧过?”朱赢关切道。
李褀念一双眸子乌惨惨地看着朱赢,冷冷一笑,道:“小婶娘当初既不肯援手,现在又何必来关心我的死活?”
“你这孩子,又在闹什么别扭?鸢尾,去,派人去叫府中大夫过来替念少爷瞧瞧。”朱赢侧身吩咐鸢尾。
“不必了,你以为他们没来过么?”李褀念道。
朱赢眉头一皱,还未说话,眼角余光便见盛歆培带着一帮丫鬟婆子浩浩荡荡来了。
“府里下人都说三奶奶日进斗金日理万机,最是闲不下来的一个大忙人。今天又是哪阵邪风把你这个大忙人吹到我辉先院来了?”四个多月不见,盛歆培竟是丰腴不少,腰肢粗了,脸盘也圆了,富态十足。
朱赢笑笑,道:“忙里偷闲来看看我这大侄子不成么?数月不见,大嫂这身秋膘贴得极好。”
盛歆培的脸一下就青了。
她身边的丫鬟极有眼色道:“三奶奶,我家奶奶有孕在身,请您小心言行。”
“哦。”朱赢急忙退后三步,看着盛歆培道:“你也别靠近,我说说话总不至于把你给说小产了吧。”
盛歆培给气得没法,冷笑道:“人家养只鸡还生蛋呢,弟妹有空还是多为三弟子嗣考虑,别老往别人院子里凑,没的讨人嫌。”
朱赢道:“生下来被人吃掉,还不如不生呢。”
盛歆培挑眉,声音高八度:“你说什么?”
朱赢无辜道:“不是在说鸡生蛋的事?大嫂你又气什么?孕妇的脾气都这么差么?大哥真可怜,怪不得要在外面置外室呢。”
盛歆培愣了一下,再度:“你说什么?”
朱赢一副说漏了嘴的模样,以手掩口支吾道:“没说什么,呵呵,我就是要做几套男童穿的衣裳,请褀念过去给我当个参照。褀念,走吧。”说着扯着李褀念就欲离开。
盛歆培怀孕不过两个月,行动还敏捷得很,几步过来扯住朱赢道:“你方才说什么?把话说清楚了再走。”
“哎哎,救命,救命啊!”朱赢大叫。
双方丫头忙过来分开两人。
盛歆培怒道:“我怎么你了你就叫救命?”
朱赢缓了口气,瞄一眼她的肚子,道:“我哪是为自己叫救命?是为你肚子里的孩子叫救命啊!你说你过来拉拉扯扯的,万一掉了,怪谁?”
盛歆培眼下也无心嫌她说话难听了,只追着问道:“你刚才说李延寿他有外室?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了,不说清楚今天你别想安生。”
朱赢无奈道:“你直接问他不是更清楚,非揪着我做什么?”
“我偏要你说。”盛歆培挣扎,身边侍女怕她有个好歹自己吃罪不起,死活抓着她不放。
朱赢见状,得意一笑,道:“我偏不说,哈哈哈。”转身带着李褀念扬长而去。
一回到和光居朱赢就命人去府外请大夫。
“李褀念,你给我坐这儿,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朱赢将李褀念按坐在椅子上,自己坐在他对面,问。
李褀念道:“知道了又如何?你能救我到底?即便你救我到底,也不过做了件吃力不讨好的事,你确定要趟这浑水?”
朱赢:“……”
李褀念惨然一笑,道:“小婶娘,你为何要嫁到缅州来呢?若是你不嫁到缅州来,说不定我们一家也不会跟着到缅州来,我爹不会变,我娘不会死,如今还好好地生活在隆安呢。”一边说一边眼泪就掉了下来,他到底是个孩子,这眼泪也不知憋了多久,一开闸便再也止不住,只能将脸埋在臂弯里,一边哭一边闷声喊:“娘,娘……”
朱赢被他哭得心中酸楚,便也不再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