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晚去我学校干什么?”
顾言不想和她啰嗦,开门见山地问。
宁婉一愣,抚着耳边头发勾到耳后,好半天才轻轻笑了一下,低声说,“你看到了。”
“那怎么不出来见妈妈呢?”
她声音飘渺,似乎还带了一点不为人知的不甘心,甚至偏过头看顾言的眼神都有些疯狂狠戾。
“言言真不乖,怎么又躲着妈妈?”
顾言站在原地没说话,宁婉却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朝他走过来。
“言言出去住了吗?住校了是不是?妈妈在家里等了好多天呢,言言怎么…”
她的声音越来越阴沉,走到他的面前猛地抬起头,恶狠狠地抓住顾言的衣领,语调怪异,“怎么不回家…!”
他们靠得近了,那股黏腻味道就更加明显,顾言瞬间想到那天回家听到的恶心呻吟,他胃里一阵抽搐,挥手打开了她。
他是一丝一毫都不想再和宁婉有什么牵扯。
“你不是一直想我走吗,我不在这不是如了你的意?”
“而且,这也不是我的家。”顾言冷着脸说,“不要再找我,钱已经都给了你。”
“怎么…要和我断绝关系?”宁婉像湿冷的蛇一样抬起头,冷冰冰地看着他。
“搬了家,换了联系方式,还给了我一大笔钱。”宁婉一字一句地问,“顾言,你要干什么?”
“……”
房间里陷入沉默,两个人冰冷对视着,过了好一会,顾言才张了口,嗤笑道,“你不是已经都说了吗?”
“宁婉,明年我就十八岁了,这剩下的一年有没有你也一个样,钱已经都给了你,虽然不算多,但只要你不作,也足够你用了。”
“这几年折腾来折腾去的我也烦了,我不想继续了,更不想再浪费时间,你应该也是这个想法,正好,你拿钱我走人,我们结束。”
顾言心里从未这样清晰过,这一摊泥潭困了他太久,每一天每一天都在拖着他把他往下拉,他心里藏了太多事太多恨,以至于每一次见到宁婉,他都要极力抑制住自己的冲动,才能不冲到她的面前,亲手撕了她。
顾言对宁婉的恨浓烈,且不可化解。
宁婉是他的噩梦,而这场噩梦的结束,不再需要他在场。
“宁婉,我从来没承认过你是我妈,以后也是。”
“这也不叫什么断绝关系。”顾言把手里的钥匙放到桌面上,金属与玻璃发出铿锵的碰撞声,顾言转过身,认真地看着她,说,“两个陌生人之间,有什么关系好断的。”
“陌生人…?”宁婉低声重复,疑惑地问,“陌生人?”
顾言点头,“是,陌生人。”
“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了,别再来找我。”
话音落下,面前的女人失魂落魄地低着头,仿佛在想些什么。顾言却连半分都不想再看她,和宁婉同处一室的每一秒都让他窒息,每一秒都让他陷入曾经的噩梦不可自拔,恨意在心头滋长,即便他无数次告诉自己,都已经过去了,都已经结束了,却还是无法抵消。
三年前气氛降至冰点的家,莫名对自己冷淡的父母,一贯温和的母亲面沉如水地拉过自己,盯着他直勾勾地看。
顾言张皇失措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家里氛围骇人沉默,父母开始频繁出差,连他的电话都不接,甚至回来也不和他说什么话,顾言小心翼翼跟上去,得到的却是母亲冷着脸关上了门,是不想见他。
是他做错了什么吗?
十四岁的顾言娇纵任性,可一切都建立在父母爱他的前提下,但如果父母不爱他,或者不要他了呢。顾言慌张害怕,在某一天终于抵挡不住,跟着忧心忡忡的母亲出了门。
顾言的世界在那一天崩塌。
然后家里就是不断的争吵,顾言吓得发抖,躲在角落里哭,可就连最宠他的爸爸也不来摸摸他的头,只是对着他唉声叹气,转身又出了门。
“叮——”
静谧被铃声打破,也强行拽回了陷在回忆里的顾言,他怔怔地回过神,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信息。
傅明???:到了吗?
是傅明玉。
傅明???:外面下雨了,你在家里多坐一会,我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