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的药换了。”傅明玉低声对着电话说,“欠债不还,做什么美梦。”
宁婉的死亡和他预想的差不多,疾病和毒品疯狂侵蚀着这个女人,将她一点一点摧毁,傅明玉低头看她,嘴角忍不住上扬。
“顾言…我的儿子…”
“他不是你儿子。”傅明玉打断了她,语气温柔,话却锋利的像尖刀,“你也不配。”
宁婉被他的话震住,好半响才挣扎着偏过头,她似乎刚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嘶声问他,“你,你和顾言,什么关系…”
傅明玉轻笑,靠近了她,温声说,“关你什么事,你有什么资格知道?”
宁婉的喉咙里发出嗬哧嗬哧的声响,她用力抓住傅明玉的手,睁大了眼睛看他。
“顾言…顾言…”
“你要见顾言干什么。”傅明玉冷声问。
他对宁婉从始至终就未相信过,她把顾言害成这样,傅明玉哪里能知道,她是不是又想借着这个机会去再次伤害他。
“是他…他不肯来吗…”宁婉的嘴唇颤抖,说,“我……”
她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因为…她不知道。
她怔怔地想,她也不知道自己一定要见顾言,是为了什么。
就像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每天都要坐在门口,看着那扇永远不会被推开的门。
在等顾言吗,难道她爱顾言吗?
爱…?
怎么可能。
“你和顾言爸妈最后说了什么?”
身旁的少年还在问,她却像痴了一样,轻轻笑了一声。
说了什么…是顾言让问的吗。
那她…永远都不会告诉他。
宁婉的意识慢慢开始消散,她想起刚知道自己肺癌的那一刻,心里竟然想的是再去见一次顾言。
她有好久没见到顾言,她沉浸在毒品的致命吸引里,都快忘了,家里那个小畜生长得什么样子。
她鬼迷心窍地去学校外等他,她甚至在路边买了个蛋糕,她在那一刹那清楚地记得顾言喜欢吃这些甜食,在他们短暂的平和相处的那几天,顾言…很喜欢吃她带回来的蛋糕。
可终究没有送出去,她的孩子对她视而不见,甚至想和她断绝关系,宁婉发疯,甚至挣扎着想要掐死顾言。
如果不是他,她的一生怎么会过得这样困难。她花季时被人蒙骗生子,却生下这么个小怪物,男人的怒骂和离去,孩童的哭喊和眼泪,每一样都让她发疯。
但为什么要是她,为什么偏偏是她,她只能扔了那个孩子,不然每一分每一秒,她都要竭力控制住自己才能不掐死他。
所以。
……爱?
怎么会爱他。
恨他都来不及,杀了他都来不及。
“宁婉?”
有人在叫她,声音很近,又像很远。
“小畜生…”
宁婉笑了一下,灰败的眼睛盯着上空,喃喃自语,“谁会…喜欢你…”
“谁会…爱你…”
顾言的脸渐渐出现在眼前,他笑得很开心,那张脸从他的少年慢慢退换成幼年,最后变成一个襁褓里的稚嫩婴儿。
他红着眼对她哭,叫她妈妈。
妈妈…
宁婉的眼角划过一滴泪,眨眼被被褥吞噬,她张了张嘴,无声地笑。